第四章
骄阳烈日之下,燥热无比。光是站着就汗如雨下,更别提进行跑步这种运动了。
本来怀着侥幸心理的众人在听到体育老师宣布跑步的时候心如死灰,操场上一片哀嚎。
这位体育老师上课方式就是先跑三圈,然后解散自由活动,并且每次上课和下课前都会点人数。
总的来说,除了跑三圈之外,体育课是非常轻松的一门课了。
唐安看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司炀,略微担忧,“要跑步了,你真的不脱掉外套吗?”
“我不热。”一滴热汗顺着额头流下来,司炀咬牙坚持,同时恶狠狠地瞪了眼身旁的人。
纪策正专心致志用脚碾磨一颗小石头,似乎想把它磨成粉末,察觉到他的视线,有些心虚地摸摸鼻尖,“我和你去跟老师请假。”
说完,便拽着他出了队列,直奔老师走去,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留。
此刻,队伍已经跑起来了,原地留下两个人,还在拉拉扯扯,老师走过来问:“你们两个怎么不跑?”
纪策搀着司炀,“老师,他生病了,我想带他去校医室。”
老师上下打量一番两人,指着高高竖起的领子说:“就你这身,没病也捂出病来了。”
司炀早上起床,发现脖子胸膛布满暧昧的红痕,想死的心都有了。
若是只有一个两个,还能说是蚊子咬的,这么大一片,更别提有些红到发紫。只能在炎热的夏天穿上校服外套,把拉链拉到最上面,连下巴都可以埋进去。
一大清早,他穿着这幅装扮来到教室,唐安奇怪地问道:“司炀,你怎么了?穿成这样不热吗?”
司炀板着脸,假装咳嗽几声,一副很虚弱的样子,“我昨晚上踢被子,感冒了。”
“感冒……也不用穿这么多吧,”唐安狐疑地看了圈被重点保护起来的脖子,“你吃药没?”
眼神停留在脖子的时候,司炀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下一秒就要蹦出来了,“吃了吃了,我先睡会。”
幸好教室有空调,穿着外套也不会很热,只是无一幸免,被老师们“关心”。叫起来回答问题,再问一下为什么穿这么多。
好不容易挨到最轻松的体育课,却忘记了还要跑步。司炀看到自己身边若无其事的纪策就来气,几次三番告诫自己,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友善,和谐,友善,和谐,友善,和谐……
不管老师怎么质疑,纪策一口咬定他就是生病了。
熟知同学们的小心思的老师撇撇嘴,摆摆手,无可奈何,“行行行,你生病了,去校医室吧。”
临走前,纪策还纠正他,“是司炀生病了,不是我。”
本来都已经大发慈悲放过两人,谁知这小子还敢纠正我?老师吹胡子瞪眼,撸了撸不存在的袖子,就要跟他理论理论。
司炀狠狠掐了一下他,眼神凶狠,很难说没有报复的心思,冲老师虚弱地笑笑,“谢谢老师。”
两人走远,离开老师的视线范围之后,司炀立刻嫌弃地推开名义上扶着他实际上紧紧贴着人乱吃豆腐的纪策。
环顾四周没有人,他拉开拉链,脖子上闷了一层汗,上面的吻痕让人生出些许不适。虽然拉开拉链也没有很清凉,好歹不那么热了。
纪策很有眼力见,想要帮他拿脱下来的外套,连衣角都没碰到就被司炀甩到一边。
很明显,这是被嫌弃了,换做别人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但他是谁啊!纪策!史无前例厚脸皮第一人,他一点不尴尬,反倒死死盯着司炀胸前。
那里的衣服被汗打湿,白色的t恤呈现半透明的状态,隐约看到下面的肉色,鼓起来的肉球将衣服顶起一个小尖尖,尤其是他现在正因为炎热的天气与愤怒而大口呼吸,胸膛起伏很大,更加明显。
“对不起,我不应该咬你脖子的,下次一定不会咬脖子了,”纪策扒开领口,露出脆弱的颈侧,“要不,你咬回来?”
司炀深吸一口气,移开眼不看他,生怕多看他一眼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对他大打出手。
空气似乎被热气灌满,变得浓稠燥热,他烦躁地扯出一只外套袖子给自己扇风,还一不小心扇到自己脸,心中的怒火充满整个胸腔。
他现在正处于狗路过都要挨打的阶段,更何况身边还跟着一个惯会惹火人的。
教室中还余下丝丝清凉,和外面的大蒸炉简直天差地别,司炀一头扎进里面,完全不想出来。
等他内心平静下来,环顾四周发现那个跟屁虫不见了。
“去哪了?刚刚还在。”司炀自言自语,趴在座位上享受清凉的风,舒舒服服地闭上眼睛,没再管他。
昨天晚上折腾到半夜,早上又要上课,实在没有精力去留神其他的。
正当他意识模糊就要睡着时,脸颊上突然贴上一个湿润冰凉的东西,有水珠顺着脸颊滚落到嘴唇,灵活的舌将唇边的水珠卷入口中。
“你去买水了吗?”司炀睁开眼睛,刚从冰箱拿出不久的可乐瓶上满是水雾。
“对不起,我不应该在你脖子上留下吻痕。”纪策低着头,很自责的模样。
司炀心肠软,最看不得别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反正自己都爽到了,吻痕而已,过几天就下去了。
“那你以后可不能那样了。”他总是很容易就原谅对方。
他接过可乐,拧开瓶盖,里面的气体争先喷涌出来,冰冰凉凉的可乐滑过喉咙,冰爽中又带着点刺痛。
原本浅色的唇好像涂了口红一样,上面覆着一层水光,肉嘟嘟的很适合接吻,可乐味的吻,野蛮又甜腻。
“第一口可乐两块五,”他喝完第一口,把瓶子递给纪策,“第二口给你喝。”
他原本就是客气一下,缓解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谁知纪策真的喝了。
白皙的手握着深褐色的瓶子,指尖粉红,粗大的喉结上下滑动,连带拉扯着锁骨上一层薄薄的皮肉。
有些色情,昨夜的种种浮现在眼前。
司炀不自在地摸摸鼻尖,视线移开看向窗外。
远处操场上有不少人,由于隔得太远,变成了一片片黑影,不停晃动。
耳朵突然接触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司炀被吓得往后仰,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始作俑者,可乐瓶身上的水珠滑落至耳垂处摇摇欲坠,将要滴下来的水珠最终被纪策接住。
他伸手捏了捏软嫩的耳垂,湿漉漉的,仅仅揉捏一会儿便红了。
“你还有耳洞吗?”纪策凑近,惊讶地问道。
“嗯,初中觉得很酷就打了。”司炀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耳洞这种略显叛逆的事物放在他身上实在是太过违和了。
唐安发现的时候震惊了好久,“我以为你是个乖乖的好学生,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潮流。”这是当时他的话。
“为什么不戴耳钉?”耳垂手感太好,纪策完全不想放手,“如果是你戴的话,肯定会很好看。”
“当然是学校不允许戴,”司炀有些不乐意了,偏头挣开他的手,“你要把我耳朵揉烂了,快松开。”
他拿过剩了一半的可乐,没一会儿就喝光了,紧接着打了个嗝,甜腻的可乐味争先恐后地涌出来,“饱了。”
软红的舌尖探出,将唇周沾上的可乐卷入口中,司炀倚在后桌上,闭上眼睛,一只手轻拍着肚子,像只餍足的小猫,下一秒就要呼噜呼噜睡着。
半晌,睁开眼睛发现纪策还站在自己面前,司炀手撑着下巴,仰头问他:“你是护卫吗?”
他看起来很困,眨眼的速度都比平常慢了些,上扬的嘴角和眼角仿佛一把小钩子,诱人而不自知。
“我想亲你,”纪策说出内心的想法,毫不遮掩,“可以吗?”
这句话一出口,司炀觉得周遭空气开始升温,身上阵阵燥热。刚下肚的冰凉可乐开始蒸腾,只余下糖分黏在嗓子处,令他说不出话,不管是想拒绝,还是想要同意,只是维持着那个姿势看他。
他不想主动,不敢主动承认自己对于这种亲密不讨厌,甚至于是渴望。他想要更多,更多拥抱,更多亲吻,更多触摸,更多……
纪策居高临下看着他,将眼神中的渴望看得一清二楚,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没有要遮掩的打算。
教室角落中的摄像头闪烁着红点,将定格的两人记录下来。对视了半晌,谁都没有动,他等着他的开口同意,他等着他立刻亲吻,最终还是纪策败下阵来。
纪策拉着他来到后面隐蔽的储藏室,是用来存放卫生工具以及学生们桌洞里放不下的课本。
里面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基本没什么光,一片昏暗,非常适合小情侣偷偷摸摸做些事情。
稀少的光线增添了几分隐秘,说话声音都小了不少,生怕打破这暧昧的气氛。
“你想要吗?”纪策和他四目相对,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可对方依旧那副样子,拿一双湿润清澈的眼睛看着他,不作声,也没有任何动作。
吻是急切的,充满情欲的,想要吞噬一切的。纪策嘬咬着他软嫩的下唇,直到麻木仍然不放过,绷紧舌尖缓慢舔过敏感的上颚,怀里的人忍不住想要逃离令人疯狂的痒意。
司炀以前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嘴唇如此敏感,敏感到对方只是轻舔就忍不住得手脚发软,只能任由高大有力的男生揽着腰尽情索取。
“纪策……”司炀含糊不清地叫着他的名字,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嘴角流出,“够了,放开我。”
怎么会够呢?怎样都不会够,还想要更多……
被嘬咬的艳红的双唇微微嘟起,望向纪策的双眸含着泪,委屈又勾人。
“你看得我想射。”
“啊?”司炀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问了一句,而后反应过来,震惊之余还觉得好笑,“抱歉,我不该看你。”
“我想射。”纪策一字一顿,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司炀有些无语,推搡了他一下,“你不情也注意一下时间地点,好不好?万一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
体育课一般下课比较早,这次也不例外。几个走读的男生打完球回到教室,拿上钥匙准备回家。打开教室门,扑面而来的凉气让人十分舒爽,宛若久旱逢甘霖。
“太爽了!这也太凉快了吧!”
“对啊,外面热死了。”声音有些虚弱,干巴巴的,完美诠释了他这句话。
“不过谁开的空调?”
座位正对着空调的男生看到显示屏亮着,不由得问道。
“可能是司炀吧,我记得跑步的时候他跟纪策和老师请假了。”
说话的人是唐安,他拍着篮球来到储藏室,刚一打开门,就看到话语的两个主角在里面,六目相对,无人说话,唯余尴尬。
就这样沉寂了半晌,还是唐安率先反应过来,狐疑地看着他们,“你们俩在这干嘛呢?”
“额……找,找书。”因为慌乱而结巴,司炀声音飘忽不定。
和他相处许久的唐安一眼看透他的心虚,左边眉毛高高挑起,“真的?”
储藏室中闷热的空气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凉空气冲散,大概是先前太热,一滴汗顺着额头淌下来,停在眼皮处不肯前进,司炀眨眨眼,湿咸的汗珠进入眼睛,刺激着敏感的眼珠。
“对,司炀在帮我找一本练习册。”纪策上前一步,将司炀挡在身后,声音低沉。
既然纪策都这么说了,唐安毕竟和他不熟,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将手中喝空的塑料瓶投进大大的垃圾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