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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那是一片毫无杂质的纯白。

当何灿被一旁斗柜上的闹钟吵醒时,映入眼帘的便是这般了无生气的se彩。

聒噪的蝉声不断从半敞的窗外传来,身旁机器在运转时也跟着发出「哔哔」声响,那样单调又刺耳,迫使何灿从愣然之中回过神来。

纯白se的窗帘随着清风不停翩然舞动,无声描绘优美的轨迹,炽热的yan光肆意地落入病房内,尽可能沾染上些许活力,不至於那般si气沉沉。

刺鼻的消毒水和药味充斥在鼻间,即便是从窗外吹拂进来的微风,也不足以减轻这种让人反胃的感觉,只不过何灿早已习惯了这样让人不适的气味。

撑起身子慵懒地倚靠在床头,卷长如羽扇的睫毛乖顺地低垂着,额前许久未修剪的发丝缓缓滑落至眼前,破坏了视线所及那片乾净朴素的白。

挂在睫毛上的碎发带来些许痒痛,何灿不适地轻眨了几下眼眸,随即才抬手将其拂去。

何灿弯起嘴角,轻笑出声。

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深刻地t会到自己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患有先天x心脏病的他,只能拖着这样孱弱的身子,活过一天便是一天。

尽管只要没有过大的情绪起伏或激烈的运动,一般情况下是不太可能会发生如同猝si这样骇人的事故,何灿仍旧将每天都当作是他的最後一天看待。

哪怕并不畏惧si亡,他也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走廊上轮椅和脚步路过的声音伴随细碎的说笑声从门外传入,半敞的窗外茂盛的绿意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其中还夹杂着几声清脆的啼鸣。

这一切种种声响,都将何灿所处的病房衬得越发宁静起来。

木制的门板被礼貌x地敲响了几下,随後被穿着医师白袍的男子扭开了门把。「早安,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早起呢,小灿。」

「林医生,你也早。」何灿朝着林宇昇点了点头,莞尔一笑。

「你今天的气se看起来不错,总之先来量个t温吧?」

何灿配合地侧过身子,好让林宇昇拿着耳温枪替他测量t温,顺便用听诊器替他查看今天的身t的大致状况。

「林医生,请问竣恩跑去哪里了呢?」趁着林宇昇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数据的同时,何灿疑惑地开口询问。「难得一大早就没见到他的身影。」

从刚醒来到现在,隔壁病床上都空无一人,如果是往常的话,这个时间点何灿都还能看见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崔竣恩。

「嗯?你说小恩吗?今天早上有安排他去ch0u血喔。」说到这,林宇昇的表情不免有些无奈。「不过你昨天不是花了好一段时间安慰他ch0u血一点也不痛的吗?」

「……好像是有这麽回事吧。」

然而说实话,若不是林宇昇提醒,何灿早忘了有这麽一件事了。

「不过大概等他回来之後,你们病房里也差不多会来个要住上好一段时间的新夥伴罗,你可要记得好好对待人家啊,对方可是个nv孩子!」

何灿不语,仅是维持着嘴角的笑靥。

「虽然我有点担心她的状况,不过不管怎麽说她都是个乖孩子,所以应该不会有什麽太大的问题的。」

然而无论何灿再说些什麽,都没有再从林宇昇那得知些什麽相关的消息,只是说等到他见到本人就能知晓一二了,然後再想办法自己去打听。

不过他也很快便将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抛之脑後,随手从一旁的柜子之中拿出书本来翻阅好打发这过於空闲的时间。

可是没过多久,房门又被人给打了开来,何灿有些愣然地看着站在门口的小男孩像是被人给欺辱了的样子,不只眼眶红肿了好一圈,鼻子也跟着哭红了。

这不是听说只是去ch0u血的崔竣恩吗?怎麽看起来反倒像是被人凌辱似的?

「灿哥哥!你怎麽可以骗我?」

「啊?」

还在发愣状态下的何灿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在听见崔竣恩的质问时也只是下意识地回了个单音,然後看着对方用力关上门板,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你明明说了ch0u血一点都不痛的!怎麽可以骗我?」

听闻这番控诉,何灿不由得摆出了个无辜的表情,伸手r0u了r0u崔竣恩那一头柔软的黑发,完全没打算在这上头解释的意思,仅是扯开了另外一个话题。

「竣恩,你可是个男子汉啊,怎麽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哭成这副德x呢?」

何灿轻叹了口气,却也不免放软了语气。要是被不知情的人给看到了这一幕,或许还会以为他这是在欺负崔竣恩呢,天知道他只是安慰对方ch0u血一点也不痛。

「我才没有哭呢!才没有!」崔竣恩赶紧用袖子抹了一把快要滑落出眼眶的眼泪,只不过这样的行为明显是在yu盖弥彰。

「是是是,不过好好配合医院的检查,竣恩才能赶紧好起来不是吗?」

「这我当然知道啊!但是、但是——」

崔竣恩不满地鼓起脸颊,似乎觉得继续说下去好像他就是个胆小鬼似的,最终还是悻悻然地闭起了嘴,没再开口说下去,只是赌气地撇过脸。

何灿温润一笑,见崔竣恩此时已经没了继续不依不饶的打算,便缓缓收回自己的手,继续捧起才刚放下的书籍,也没再理会对方的意思。

虽然崔竣恩感觉很气愤的模样,不过说实话,这其实和他没什麽关系不是吗?更何况他还在事前也好好劝过对方ch0u血一点也不可怕的,结果他还是无法撑过。

於情於理,何灿都自认做得很好了,所以没有必要去管事後任何发展。

「灿哥哥!难道你就只有这麽点表示吗?」

对於这话,何灿疑惑地歪了歪头,随後才理解似的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了颗苹果递给崔竣恩。「这个给你,刚ch0u完血要记得多补充一点营养才行。」

「ch0u完血不是靠苹果补充营养的吧!而且哪有人这样的?」

看崔竣恩仍旧是一脸不满,何灿只能叹了口气,一副受不了他的样子,不得以放回苹果,再次从ch0u屉中拿出了东西来。「既然如此,你就多看点书补补脑吧?」

「灿哥哥!」这下崔竣恩不免不满地提高了音量。「你明明说了只要我乖乖去ch0u血,就要请我吃冰淇淋的!你可不行耍赖啊!」

「……有这麽回事吗?我怎麽不记得了。」

何灿默默地抬高了手腕,用书本挡住了崔竣恩那彷佛可以把他洞穿的目光,最终还是只能无奈地开口妥协。「这样吧,只要林医生答应我就没有意见。」

「那就说好了喔,之後可不能再用任何藉口糊弄过去!」

见崔竣恩好不容易肯放过他,爬回自己的床上休息,何灿也只能再次叹气。

这小子,究竟把他想成怎麽样的人了啊?不过就是忘了几件事情而已。

只是不管何灿心里再如何排遣这件事,似乎都没有办法去改变最终的结果。

反正虽然已经答应了要请冰淇淋,但他可没有答应过要请哪一个牌子的,一球十块或是好几球十块的冰淇淋也是冰淇淋的一种啊。

到时候要是崔竣恩反驳,出尔反尔的人可就不是他了。

不过没等何灿多翻几页手中的书本,看进多少内容,病房的门板又被人给敲了几下,随後便再次打了开来,来者赫然就是何灿早已忘了对方存在的少nv。

「你们好,我是许庭萱,之後在这里的日子还请多多指教!」

站在房门口的少nv一头及腰的长发乖顺地垂落,也许是上了些淡妆的缘故并没有显露出分毫憔悴或虚弱的神se,相对起来反而神采奕奕。

「我是崔竣恩,然後在我旁边的这是何灿,平常我都叫他灿哥哥喔!」

没等何灿开口说些什麽,崔竣恩便像是邀功似的一个劲地直接开口将话给说完了,使得何灿不免有些无奈,但也懒得因此多去计较些什麽。

「请多指教。在这间病房里你随意就好,不用太在意我们俩。」

在瞧见何灿温和的笑靥时,许庭萱不免微微一愣,但很快也跟着回以微笑。

「庭萱姊姊,我告诉你喔,通常灿哥哥的话有一半以上都不可以随便相信的!所以你也要千万记得别被他给骗了!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

何灿愣然地瞪大了眼,完全没有想到崔竣恩会选择突然这麽栽赃他。

不过是忘了要请他冰淇淋的这件事情而已,有必要这麽大惊小怪吗?真的有必要这麽到处向人告他的状吗?太夸张了点吧?

「……我什麽时候骗过你了?我怎麽不记得了?」

「除了今天的事情以外,你上次不是有说过要请我吃巧克力蛋糕吗?结果还不是没有请?甚至还随便拿东西来敷衍我!」

看着崔竣恩一边殷勤地替许庭萱整理东西,一边气愤地控诉他,何灿不免感到有些无辜,而且他也完全不记得有过那样的事情啊。

还有崔竣恩也未免太自来熟了一点吧?不过只是一会的功夫就一口庭萱姊姊地开始叫了起来,甚至还表现得十分亲昵。

要不是他的年纪还小,说不定何灿还会认为崔竣恩这是在追人家许庭萱呢。

「我确实有请你巧克力和蛋糕啊?可是为什麽你还这麽不高兴?」何灿皱了皱眉,有些疑惑地反驳了起来。「你的要求未免也太多了一点吧?」

「我要的是巧克力蛋糕,不是一块巧克力和没有料的海绵蛋糕!」

听闻崔竣恩不满的说词,何灿始终还是不理解对方生气的点究竟在哪,毕竟对他而言,只要这两个东西一起吃进肚的话,那确实也算是巧克力蛋糕啊。

说实话,他根本就没有欺骗他不是?

「嗯?巧克力蛋糕和巧克力和蛋糕有什麽差别吗?」

崔竣恩尚未再次开口之际,许庭萱倒是率先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惹得他不免惊愕地睁圆了眸子,无语地看着何灿一脸赞同地附和着。

「根本就不是这样好不好?这两个东西之间差多了、差多了!」

难道在这个病房里面,就只有他一个正常人吗?何况他还只是个小孩子!

崔竣恩的气愤何灿全当什麽也没发现,也不愿意花时间在这上头安抚对方,哪怕他清楚地晓得自己恐怕就是罪魁祸首也同样。

只是他也晓得不管崔竣恩怎麽闹,最终也都玩不出什麽名堂来,索x就让他迳自胡ga0去了,反正过一段时间就会因为没有人理会而消停下来。

不过他倒是没有料到,许庭萱竟然会赞同他的看法。

这是真傻还是故意附和他的呢?但是无论如何,也都无关於他便是。

尽管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和念头,何灿翻阅书本的举动也丝毫没有落下,连之後的午餐和晚餐也都随便用过,直到阅毕才终於肯放下,r0u了r0u酸疼的眼角。

真是……若不是崔竣恩途中一直三不五时来烦他,动不动就和他翻过往的旧帐的话,他还至於看书看了这麽久却连一本都还没结束吗?

想到这何灿不免瞪向早早就睡着,此时正抱着被子流口水的崔竣恩一眼。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样,他也才跟着注意到,最一旁病床上的许庭萱也正滑着手机还没有入睡,也许也没有在短时间内入睡的打算。

「你还没有要睡吗?许庭萱。」也许是顾及到已经熟睡了的崔竣恩,也或许是因为他本来就很少大声喧哗过,所以不自觉得放轻了音量。

虽然现在时间并不算太晚,但何灿平时就没有太晚睡的习惯,每天也都会设定闹钟准时早起,尽可能地保持着良好的作息。

不过此时会这样询问自然不可能是因为看不惯许庭萱这样的作为,想要她改变她的生活步调,毕竟无论她想要怎麽做都无关於自己。

然而更让何灿无法忍受的,就是他没有办法在有光线的情况下入睡。

所以不管许庭萱究竟乐不乐意,他都要把电灯给关了,当然在那之前要是能取得共识是更好的,毕竟他可不像崔竣恩在什麽情况之下都能酣然入梦。

「暂时没有吧,我现在还睡不着。」

得到许庭萱的回覆过後,何灿也没有在其他话题上周旋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地询问。「那麽我要睡了,能把电灯关了?」

「当然。」许庭萱放下手机微微一笑,同时也乾脆地走下床按下位在不远处的电灯开关。「你也想把窗帘一并拉上吗?」

何灿看着明显在他身侧,下床走不到几步便能关上的窗帘,最终才将视线重回许庭萱身上,温和地笑了笑点头同意对方的提议。

虽然很想反驳她不关窗户的话,到底想在大半夜的看风景还是吹风不成?只是看在她肯替他做这些事的份上,还是没有选择将话给说出口。

反正他也不是做什麽事情都是那样半吊子的作风。

「在那窗户外面的地方,平常有很多人会经过吗?」

「嗯?」何灿下意识愣了愣,显然没有料到为什麽许庭萱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开口回答了。「也还好吧,但也没有到半个人都没有的地步。」

「这样啊……不晓得从这里跳下去之後,会变得怎麽样呢?」

何灿愣然,无法理解许庭萱方才脱口而出的话语,只能皱着眉再次询问。

「你刚刚说了什麽?」

「我说要是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不晓得会变成怎麽样呢?那样的si法肯定很丑陋的吧,脑浆爆裂开来的场面看了以後,心里肯定会留下不少y影。」

看着许庭萱在说这话的同时不但没有多少害怕或是恐惧的情绪可言,反而还跃跃yu试的模样,何灿仅是一如既往地g起了嘴角。

哪怕没有电灯的照耀,那双黝黑的眸子仍旧散发出动魄人心的光芒。

「那麽就跳下去吧,也许就和你说的一样会造成不小的轰动也说不定。」

「我以为你会阻止我。」许庭萱一把拉上窗帘,就好像刚才只是说着今天天气很好的话语似的,全然不在意。「就算只是表面上的客套话也罢。」

「时间总会淡忘一切,无论你做了什麽都同样,所以就算从这里跳下去,也只是一时之间让人不敢经过那里罢了,而且我有什麽立场去阻止你不成?」

即便是崔竣恩甚至是他的亲人在他面前说他要去跳楼,何灿也都不会加以阻止,更何况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许庭萱?再说他也懒得浪费那些多余的时间。

毕竟又不是他拿着刀械b迫许庭萱非得跳下去不可,所以既然不管她做了些什麽都是出自自身的意愿的话,那麽何灿也不愿去多加g涉。

这很公平不是吗?哪怕是这样攸关x命的事。

不管最终做出了什麽样的决定,旁人都只有建议的份而已,真正做出决定的人理所当然要了解这麽做会造成什麽样的後果,也得要跟着一肩扛起才行。

「说得也是。」许庭萱不免无奈地苦笑了会。「确实是没有那个必要。」

「你不跳了吗?我正看着呢。」何灿歪了歪头,在许庭萱闹了这一出以後,他倒是对此提起了些兴趣,嘴角的笑靥甚至没有减少分毫。

尽管许庭萱说着那般或许会让旁人无法苟同的话语,但在何灿看来她若不是真的想要亲手了结自己的x命,不然就只是为了x1引他人的注意力罢了。

「……不,暂时没有那个必要,因为我还有别的想做的事情。」

不同於方才的兴奋,此时反而带着些许的迷惘,清楚地显露在外。

何灿看了许庭萱一眼後,还是轻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眸,权当什麽都没看见,更不打算为此做出任何单方面的评价。

他不否认他在最一开始的时候也有和许庭萱同样一si了之的想法,只是到了最後还是选择放弃了这个念头,往後也再也没有认真去思考过那样的可能x。

无论再怎麽艰难,何灿也拚着si命苟延残喘着。

认真说起来,si亡确实b起活着要简单多了,何灿也不晓得他究竟在鬼门关前游荡了多少回,每次睁开眼睛时都觉得他还能继续活着也算是一种奇蹟了。

会畏惧si亡的根本,其实也不过是因为还存有遗憾,所以才会感到不舍。

「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早点休息b较实际点呢。晚安,祝福你能有个好梦。」

「……晚安。」

即便是经过了那番算不上愉悦的谈话,何灿也没有做出任何表示,仅是和往常一样度过着异常平淡的一天。

许庭萱虽然偶尔还是会上前和他搭话,不过也不再是那样似是而非的话语。

尽管耳根子清闲,何灿仍旧ga0不懂那时不时就会冒出来的负面字眼是怎麽一回事,偏偏本人还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所以没过多久他便也当作没这回事了。

反正就算同样的情形再来一次,他也不是没有办法反驳回去。

更何况就算许庭萱真的打算从窗户那跳下去,说实话也无关於他,顶多也只会在当下唏嘘一会,随後替她找医护人员过去罢了。

「灿哥哥,我们出去外面走走好不好?」

何灿看着趴在他的病床边,睁着一双星星眼不断盯着他瞧的崔竣恩,似乎只要他敢拒绝那就是在欺负人似的,只不过他怎麽可能在乎那些?

「在室外有b室内还要舒服吗?更何况外面还出了大太yan呢,乖乖待在有空调的地方不好?g嘛非得跑到外头去受罪?」

不过是瞥了崔竣恩一眼,何灿很快又撇开了视线,装作什麽也没看见。

「这和那又不一样,而且灿哥哥你整天都窝在床上看书,这样对身t不太好吧!要多动动身子才行啊?和我一起去走走啦?」

默默地看着崔竣恩眼里的恳求,何灿最终还是只能抬起头,无语地望向头顶的天花板,同时开口妥协。「好吧,你去帮我轮椅推过来,我们一起去。」

听闻何灿好不容易答应的话语,崔竣恩不免兴高采烈地举起双手欢呼了声後,随即就快步走到附近的柜台借轮椅去了,像是怕对方下一秒就後悔。

明明只是去外头走走晃晃而已,是有必要这麽兴奋不成?

尽管外表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少年,但内心早就已经逐渐迈向老年的何灿,压根就无法理解值得崔竣恩高兴的点究竟在哪,只能继续愣愣地瞪着天花板。

但是虽然不太能明白,然而这种感觉倒还不坏就是了,至少何灿并不反感。

「你也要跟我们一块去吗?许庭萱。」

作为同一间病房的室友,何灿觉得於情於理他都应该要礼貌x地询问一下,尤其是在崔竣恩似乎并不讨厌许庭萱的前提之下,问问也没什麽关系。

「不了,我今天想待在病房里休息一下,所以你和竣恩两个人去就行了,而且看得出来他似乎想和你一个人独处的样子。」

听闻这话,何灿仅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没有坚持得要继续问下去直到对方的意思,只是缓缓地收拾着自己的物品,将拿出来的东西一一归回原位。

「话说回来,我希望你往後可以不要在竣恩面前乱说话,我觉得他维持像现在这样的纯真就足够了,没有必要了解那些有的没的,包括其中的含意。」

没等许庭萱反驳些什麽,也没去看对方一瞬间刷白的脸se,更没有打算花时间解释的意思,何灿在从床上走下後,直接缓缓迈开步伐去找崔竣恩。

和早就明白那些弯弯绕绕的他不同,何灿认为单纯的崔竣恩不必去理解这些,更没有那个必要。

在找到站在柜台前刚要到轮椅的崔竣恩後,何灿相当乾脆地往轮椅坐了上去,让对方推着他去他想要去散步的地方。

不同於崔竣恩表现出的兴高采烈,何灿从头到尾都只是懒散地瘫坐在轮椅上,一副要不是崔竣恩要求,否则他根本就不会走出病房一步的模样。

不过崔竣恩也不在乎那些便是,毕竟他只知道他确实成功把何灿从病房里拉出来了,不管怎麽样这都是值得庆祝的一件事情。

「灿哥哥,你有想去哪里吗?还是我们就去医院的中庭那里走走就好?」

「随便你啊,反正待会记得把我推回来就行,我没有意见。」

何灿看着崔竣恩几乎没有停顿的步伐,并且熟练地穿梭在医院的走廊上,像是早就已经决定好要去哪里了,会在这时询问他也不过是形式上的步骤。

「那个……」崔竣恩沉y了好一会,随後才在何灿询问x的单音下继续开口问道。「灿哥哥,你应该不会讨厌庭萱姊姊吧?」

「嗯?许庭萱?你怎麽会突然这麽问?」听闻崔竣恩脱口而出的疑问,何灿不免疑惑地挑了挑眉。

他平常只不过是懒得花时间和其他人g搭而已,怎麽到了崔竣恩这里,就变成他讨厌许庭萱了?这之中的过程变化何灿简直无法恭维。

更何况他在对待崔竣恩时明明也是用同样的态度啊,怎麽他就不会觉得自己讨厌他,反而还自顾自地非得凑上来黏着他不可?这完全不合逻辑。

「因为你在对庭萱姊姊的时候感觉很冷淡啊,而且她好像也不太敢和你说话的样子,所以我才猜是不是这样。」

在听完崔竣恩的说词後,何灿不免不带丝毫情绪地哼笑了声。

「你未免也想太多了,更何况你觉得我像是会做那种毫无意义的事情的人?」

无论是交好也好、交恶也罢,何灿都一律采取毫不介意的态度去面对,也懒得为此做出任何挣扎和挽回,随便ai怎样就怎样都好,只要不要碍着他的眼。

毕竟任何事物在即将逝去的生命面前,都显得那般苍白无力。

至於许庭萱的态度,很可能只是觉得在那天晚上突然对他说出那些有的没的实在太过突兀,可是又弄不清他究竟有没有在生气,所以才变成那样的吧?

不过他刚刚在离开前,那麽和许庭萱说话,甚至还完全不理会她的反应,会不会让她觉得确实是这麽一回事没有错?

算了,管他的呢,反正又不是他被误会。

「我知道灿哥哥是好人啊。」崔竣恩先是拍了何灿的马p後,随即才有些犹豫地接了後头的请求。「不过不管怎麽样,能不能不要讨厌庭萱姊姊?」

何灿不语,仅是以沉默等待崔竣恩未完的下文。

就算他觉得崔竣恩确实是个纯真的孩子,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就会是个什麽都不会思考的傻子,也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单独向他提出这种要求来。

「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同情庭萱姊姊,但是我觉得至少要想办法解开其他人对她的误会才行。」

他们这样的人确实不需要他人给予什麽同情,甚至是怜悯那样的情愫存在,那样太过自以为是的情感,只会让他们嗤之以鼻罢了。

但是误会?有什麽误会好解开的不成?何灿无法理解。

「奇怪了,竣恩你g嘛这麽在乎许庭萱?」何灿饶有兴味地笑了笑。「你不会是对人家有意思吧?这才多大的年纪呢就急着谈恋ai?」

「才、才不是呢!灿哥哥你不要随便乱说话!」

「是是是,我刚才什麽也没说。」看着崔竣恩一瞬间变得通红的脸蛋,何灿最终还是敷衍地将这个话题随便带过。「所以你到底为什麽要这麽做?」

以何灿对崔竣恩的了解来说,照理而言应该会直接当着他和许庭萱的面前说出这件事情才对啊?怎麽现在倒是懂得和他进行私底下的谈话了?

「因为我偶然间得知庭萱姊姊有抑郁症,所以如果她突然说了什麽让人不舒服的话,那都是很正常的啊。」

好不容易被崔竣恩从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大楼出来後,刺目的炽热yan光令何灿有些不适地眯起了眼,好一阵子才适应过来。

相b起宁静的病房,外头倒是喧嚣了许多,人们的嬉笑声和蝉鸣声交杂在一块,总让何灿有种格格不入的错觉,好似已经许久不曾感受过。

炙热而又温暖。

「……喔。」何灿愣然了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有听见并理解。

「就只有这样的反应而已吗?灿哥哥你好歹也答应我不要讨厌人家吧?」

在崔竣恩将轮椅停下後,何灿这才支起身子站了起来,缓缓迈开步伐懒散地走在翠neng的草皮上,让崔竣恩推着轮椅一脸希冀地跟在他的身旁。

何灿沉默地思考了好一会,才重新开口继续话题。

「不管是讨厌或是嫌弃,我实在没有多余的jg力放在这上面。」何灿微微顿了顿,话锋猛地一转。「不过你确定你真的只是偶然得知的?」

崔竣恩噘起嘴看天看地就是不肯看向何灿,而哪怕对方不肯正视着他,何灿也能够从崔竣恩忽然的沉默中推测出一二来,还是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这个x子什麽时候才能改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没规矩呢。」

光是这样的反应,何灿至少就能够得知,崔竣恩会晓得这个消息肯定不会是许庭萱告诉他的,而且也不会是身为医生的林宇昇。

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随随便便就将自己的病状告知给别人吧?更何况是像那样的心理问题?

「反正只要灿哥哥不会误会我就好了啊,而且我又不会无聊到到处乱讲这件事情,所以又没有关系!而且灿哥哥也不会把这件事情讲出去啊。」

听闻崔竣恩的狡辩言论,何灿不免轻笑了声,不再多加言语。

「对了,我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见何灿已经默认似的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崔竣恩也只是开心了会,随後又再次满脸迷惘,一副不晓得该怎麽办才好的模样。

何灿瞥了眼崔竣恩此刻的表情,只是不语地继续走在对方身侧,耐心地等待崔竣恩在内心里组织好言语,好把想讲的事情告知於他。

「灿哥哥,我……」崔竣恩抿了抿唇,随後才下定决定地开口。「林医师说我之後可以动手术了!」

何灿愣了愣,等回过神来时脸上的笑容不禁多了几分真切,还顺道伸手捏了捏崔竣恩的脸颊。「这是一件好事啊,哪有人像你这样愁眉苦脸的?」

「可是我看林医师的脸se似乎不怎麽好啊,其他人甚至也是一样,一点也没有在替我开心,反而心情还很不好的样子。」

见崔竣恩疑惑地拧起眉,那张小脸蛋整个皱在一起的模样,何灿轻笑不免出声,同时r0u了r0u他的发丝。「也许他们在烦恼的是别的事情也不一定?」

「应该不是。」崔竣恩摇了摇头。「因为他们那时候确实是在说我的手术的事情啊,说什麽只有不到五成的成功机率,爸爸妈妈还为此哭了好一阵子。」

何灿脚步一顿,随即才赶紧重新迈开步伐免得崔竣恩察觉他的异状。

「呐、灿哥哥,我的手术不到五成的成功机率是什麽意思?」

微风伴随着乾爽的青草味袭卷而来,使得何灿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眸,不晓得是该告知崔竣恩实情,还是该装作什麽也不晓得安慰他?

他赫然发现,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置身事外的打算。

只要装作什麽都没有听见不就好了吗?可是何灿却什麽也说不出口。

明明平时他做出这种事情来的时候,都做得相当理所当然啊?完全不会感到为难或是心虚,毕竟这分明只是一句话的事情而已。

这表示其实在他的心里,还是很在意崔竣恩这个人的?

或者说,他在事前完全没有预料到崔竣恩居然会b他这种,明显拖着孱弱许多的身t的人还要早去世?

「你的手术日期在什麽时候?已经决定好了吗?」何灿支吾了半天,最终还是只能叹了口气,询问出这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林医生说时间大概是定在下个礼拜,所以要我好好休息养jg蓄锐,在这段期间不要想太多也不要让自己太劳累,尽可能要保持着乐观的心情。」

何灿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看了眼崔竣恩後也没再说些什麽话来,然而这并不代表对方就不会再提出那样对何灿来说过於刁钻的问题。

「不过灿哥哥,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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