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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星与月球

 

看着他两眼期盼地望着你,红润的嘴唇微微抿起,修长的手指用力扣住门框,力量大到指节都泛起白色,你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一个桃色陷阱。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一直觉得不可思议,因此也格外小心翼翼,几乎事事都要顺着他的心意哪怕他并没有这个想法,你害怕他会腻味你离开你,因此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你都会答应。

而你,从不提要求。

哪怕你曾经十分渴望和他一起,在静谧美好的夜晚,单纯的依靠在一起,挤在小小的目镜前,因为发现一颗独特的星星而兴奋,你也从未提起过你的愿望。

在你眼里,他只是贪恋你温暖的身体。也许如今的他也并没有什么变化,更甚至他可能早就看出了你的渴求,并试图以此为诱饵,让你心甘情愿地,再次臣服于他身下。

明明刚刚才送走一个……他的床榻之上,就这么空旷寂寥,让他在你如此恐惧无助的时刻仍要将你骗过去。

你的眼眶渐渐笼起一层白雾,欲盖弥彰地转过头,不去看他期盼的眼神。

你冷着声音回答了他:“我不想看。”

几乎是一瞬间,房间里的气氛安静了下来,空气中游荡着的冷气将你们之间的距离隔去好远,他玻璃般的棕色瞳孔暗了下去,上扬的嘴角也从“w”变成了“”,如果他有尾巴的话,你应该能看到它此刻正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他垂下眼睛,浑身都散发着一种悲伤落寞的味道。

“好吧,不过至少让我将这些碎玻璃清理之后再离开。”他蹲下身子,徒手捡起那些细碎而锋利的玻璃碎片,有些深陷进毛毯的残渣也被他仔细地用手指抠弄出来,你忍不住盯着他的身影发呆,其实拒绝的话说出口的瞬间你就后悔了。

“或许你有在望远镜里观察过木星吗?”他突然开口,将浅棕色的木星的主球体托在手心里,水晶制成的木星晶莹透亮,上面刻划着一圈一圈像是树木年轮的痕迹。

“没有。”

“今天恰好是木星冲日耶!今夜的木星会比月亮还要亮,像一个巨大的圆盘。一般的望远镜是看不见木星周围环绕的光环的,但是恰好,我装在房顶的天文望远镜可以看到,你真的不想去看吗?”

他故意很大声地说着,他在诱惑你,也许他看到你拿了木星的水晶模型而不是别的,所以猜测你喜欢木星,并以此来诱惑你。

他已经将收拾好的所有玻璃碎块收好放在了袋子里,但是他仍旧没有离开,固执地半靠在门框上,似乎想要做出最后的努力。

你看着他,几乎没有思考过就立刻说:“我不要!现在请你离开,我要睡觉了。”

他的表情很是受伤,垂着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要落下泪来。

你害怕自己承受不住他的哀求而反悔,干脆将自己裹进被子里,转身背对着他。

松间月咽了咽口水,又重重地叹息一声,然后只合上房门就离开了。

他敏锐地察觉到你怕黑,因此没有关灯。

你的心脏又一次因他这个小小的举动停跳了一秒钟,他的心思如此细腻,怎么会猜不到你真正想要的。

你拉起被子盖住脑袋,想要驱赶走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该睡觉了。

你闭上眼。

三秒钟之后,你猛然睁开眼,哗地掀开被子,灯光重新照在了你的脸上,你大口地呼吸起来。

不行,一闭上眼就会被光怪陆离的景象包围,在经历了那么多恐怖的事件之后,你根本无法一个人入睡。

也许你应该去看医生,但是……也许此刻正借着太阳闪闪发亮的木星也可以拯救你。

你犹豫了几分钟,又环顾了房间的四周,你看到门口的鞋柜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套衣服,在你睡着之前明明还没有衣服的。

鞋柜的旁边是一双粉色的雪地长靴,你拿起床边的浴袍穿上,光着脚跑了过去。

拿起衣服看了看,应该是新的,标签都还没有剪,但是上面却有一股很好闻的洗涤剂的味道,是件针织毛衣以及同色系长裤,外面搭配了一件棕色毛呢大衣,你试着套了一下,意外地非常合身。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你弯腰捡了起来,是一双五趾袜。松间月:老婆的爱好虽然很奇怪,但还是尽力满足了!

……

……

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你根本不是因为喜欢手套才不肯换鞋的啊!你有时候真想切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

你气呼呼地将那双袜子扔到一边,赤着脚伸进了雪地靴里。里面缝着厚厚的羊绒,柔软而温暖,你的整个身体也立刻变得暖和起来。

穿戴整齐之后,你突然感觉到一种久违的安全感包围着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穿过衣服了!你将头埋在袖子上猛吸了一口,上面除了洗涤剂的清香,还有一股独属于松间月的香甜气息萦绕其中,你能想象到他抱着这些衣服的时候的模样。一定是因为他的拥抱才使这些衣服上也沾染了他的气味。

你将手放在冰冷的门把手上,然后直接用力将它打开!

门外的廊道亦是明亮如昼,而十几米外的他的房门却紧紧闭着,你做贼一般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房间门口,你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里面十分安静,你心脏狂跳着,竭尽全力才放轻了脚步声,几乎无声地从他门前走过,然后顺着旋梯爬上了顶楼。

一路上,你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通向顶楼的楼梯上散乱着许多橙黄色的纸,黄色的纸薄如蝉翼,有一种经历了风霜的脆弱感,上面用血红的笔写着什么奇怪的符号,你感觉到奇怪,拿起几张较大的纸张拼凑了一下,上面似乎写着:

立ち入り禁止禁止进入

后面还被人用力画了两个巨大的红色的叉,似乎想要警告看到的人,绝对不可以进去!

你深呼吸了一口气,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继续前进。

你的脑子乱乱的。

松间月这家伙,不会不是人吧……?他被封印了?不对,还是说他在这栋楼的顶层封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他骗你让你和他一起看星星,难道是想吃了你?!

因为这可怕的猜想,你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那些薄薄的纸片被你一个不小心捏成了碎片,你一松手,它们就如雪花一般飘飘扬扬地飞了下去。

你转头看了一眼那扇半张的门,最终还是在一股神秘的吸引力的作用下打开它,走了进去。

才刚爬上来,你就被这栋楼的顶层设计震惊住了,这里被设计成了一个半开口的巨大球形,空旷的天空都被它纳入其中。

并没有看到想象中可怕的怪物,只在球形楼顶张开大嘴的地方看见一个坐着的人影,他的面前立着一个巨型三脚架,上面固定着一台巨大的望远镜,是松间月。

他为什么也会在这里。

原本你只是想趁他睡着自己偷偷来看星星的,谁知道他居然也在这里?

你贴着墙壁,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而他低着头,一只眼睛闭着,另一只眼睛对准目镜,两只手也没有闲着,一只手缓缓转动旋钮,另一只手握着鼠标在电脑上操作着什么。他格外的专注,因此也没有发现正在靠近的你。

等你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两三米的时候,你突然发现他面前摆放的电脑上的画面居然是另一栋别墅的窗户,你抬起头往对面看了一眼,发现正是他那个女邻居的窗户!

什么啊!这家伙大半夜在这里用望远镜偷看女邻居?

你感到震惊、不齿以及浓浓的失望,正当你打算离开的时候,他却突然兴奋的啊了一声,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吓得立刻转身向那扇门跑去。

身后传来极快的脚步声,松间月几步就追上了你,他用力抱住你的腰,几乎将你从地上举起来,他就这样抱着你,将你放在了三角架前,那里铺着一块柔软的长毯,上面还残留有他的体温。

他已经坐了好一会儿了。

在你愣神之际,他用一块巨大的柔软斗篷盖住了你,然后他也挤了进来,你们突然之间离得好近。你看到他不知何时又戴好了眉钉和唇钉,连凌乱毛躁的长发也被打理好,柔顺地贴在脑后,繁复漂亮的耳饰在月光下散发出璀璨迷人的光。

他……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想在这里勾引谁吗……奇怪的女邻居,还是随便什么路人都可以,只要他的床不是空空荡荡一个人就行。

你挣扎着想要离开,他却按住你的脑袋,不容你拒绝地将你的眼睛对上望远镜的目镜。

“闭上右眼。”他提醒你。

“不要!”他想干什么,让你和他一起偷看女邻居吗?你可没有这样的癖好!你倔强地将两只眼都瞪得大大的。

他忍不住抽了一口气,似乎又无奈又生气,但是仍旧拿你没办法,只能半抱住你,抬起右手盖住你的右眼,你感觉到他的手心凉凉的,冰冷的戒指贴在了你的眼睛上,你下意识闭上了眼。

然后,你就看到了一颗明亮的,被棕色条纹包裹的星球,球体上有一块标志性的红色斑块,随着他左手缓缓旋转旋钮,那颗星星也在你眼前忽远忽近,你甚至能看到它周围围绕着的散乱而黯淡的行星。

“今天是木星距离地球最近的时候,它与地球和太阳组成一条线。这一天将是木星最亮的时刻。”你耳边传来松间月独特的清朗嗓音,他压低了声音,仿佛害怕吵到此刻静谧的氛围。

“其实木星周围,也是有光环的。”

随着他的解说,那颗明亮的星星离你越来越近,你看到它表面如河流一般蜿蜒曲折的或深或浅的花纹,然后是围绕在周围黑色的如同燧石一般暗淡无光的颗粒。

“只不过属于它的光环是由无法折射太阳光的尘埃组成,一般的天文望远镜是无法观测的。”其实他的也不可以,只有近距离观测卫星可以,只不过他愿意为你编织这样一个美丽的谎言。

你沉浸在亲眼看到星星的兴奋之中,而松间月也如你所愿,将地球与太阳之间,你们能观察到的星星都向你展示了一遍。

你惊叹于宇宙的广袤与神秘,如此宏大的世界里,你们不过是一粒小小的尘埃,甚至连太阳的光也无法反射。

随着他的手指转动旋钮,以及一系列你不太能看懂的操作,呈现在你面前的画面也由缀满星星的绚烂星河到蛋黄一般澄澈火热的火星再到半隐云层的月球。

到此为止,他突然停了下来。

“这是月球。它的表面存在许多由陨石冲撞造成的月坑,从远处看,它像一颗神秘而美丽的会发光的白色珍珠,而靠近了就会发现,它不过是一颗借着太阳光招摇撞骗的,废墟遍地的,由一次天体撞击产生的碎片构成的球体。”他的声音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气。

月,是他的名字,他将自己形容为,由碎片构成的废墟。

那只漂亮的,涂着黑色甲油的手也终于缓缓松开了你的眼睛,他安静地看着天空,在为你讲解的时候他眼前并没有任何画面,可是他仍旧准确地描述出了镜头对准的所有星球。

也许这一切他早已看过无数遍,已经铭记于脑海中了。

你也渐渐松开手,突然很想问他一个问题,一个萦绕你心间困扰你心神很久的问题。

“你和她们,也是这样,看星星,一整夜吗?”

你看到松间月很迅速地撇了撇嘴,眉毛皱了起来:“不会,她们不像你这样笨,需要我一个一个转给你看。”

……你真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难过了!

“而且也不会看一整晚,她们会觉得无聊,也不喜欢听我讲解星座与命运之图,可是明明她们就是这样要求的啊!”

松间月的表情有一种十分真实的委屈与疑惑,好像自己只是照着她们的要求带她们来这里看星星,然后被莫名其妙嫌弃话太多一般。

尽管他已经如此隐晦地向你解释了他和别人真的只是看了星星,但你还是不信。

明明缠着你的时候……就像一个欲求不满的重欲的色鬼,怎么可能美人在怀的时候还满脑子都是看星星?

“你和她们是不同的。”松间月微微低头,他棕色的瞳孔看着你的眼睛,你看到他浓密的睫毛上下颤动着,然后突然别开了眼。

“你和我一样,是被人精心制作出来的,我们的身上都有着“细节”的痕迹,是某人的心血结晶;但我们又不完全相同,你有灵魂,而我没有。”

我是躯壳,我只重复做一件事,可是你选择了我,那么我将示其为命运的选择,如此,无论我们的结局终将走向哪里,我都会义无反顾地追随你。

你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像是奇怪又中二的告白语。

“你说反了吧。”你没好气地吐槽道。无论是“精致”还是“灵魂”,明明都更符合他吧!

你听到他极轻地笑了一声,摆在他身旁的电脑上也逐渐将你们刚刚观测过的痕迹与星球的图像绘制了出来。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机械运转发出的轻微的响声,他看着电脑上那不停晃动的一点,然后用更加通俗易懂的方式向你解释。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像是一颗星星,我们沿着既定轨道运行,周而复始,在我们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重复而单调的循环着属于我们的轨迹。如果有人突然脱离轨道,脱离属于自己的既定宿命,那么将会有厄运降临,惩罚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星星的轨迹昭示了我们的命运。而我们,相遇,”他看着测绘画面里两颗散发着微光的无名之星碰撞在一起,“分离,”他垂下眼,神色落寞看着它们擦肩而过,“再相遇。我们应该在一起,这就是我们的命运。”

他突然握住了你的右手,温暖的手指有些许的颤抖,就好像握住了什么扎手的东西,过了一会儿才用力握实了,你甚至感觉到他手心里都是冷汗。

这是什么意思呢?在表白,让你不要离开的意思吗?

可是你突然回忆起大学毕业时,他不告而别,留下你一个人。你们相处的时光如同被揉皱的纸张,就算他离开了也无法变得像最初那样平整,你痛苦过,委屈过,无解地想要向他寻求答案,可是你用尽所有办法都联系不到他。

原来,与一个人走散,是这样轻易的事。

再后来,关于他的记忆奇迹般淡去,你的人生重新变得平凡且单调,尽管你平平的皮囊之下有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和不安分的灵魂,而你背负着的那枚被抛弃的烙印,从此以后都将告诫你不许再行差踏错半步。

也许,这就是你忘记他的原因。你在心里想着,不然,你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

就类似于应激性失忆一类的东西吧,你的身体承受不住那样的痛苦,所以干脆暗示你的脑子,忘了他吧忘了他吧,忘掉所有让你痛苦的事。

你没有回答他,而他略微急切地继续说着:

“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更像是一个全年龄向的游戏,男人和女人没有分别,人们也没有下半身。性,是邪恶肮脏的东西,它会诱惑人们,使他们坠入深渊,可是人们又是如此沉迷于性,性带来至高无上的快感。人们爱它又唾弃它,在灵与肉的矛盾中,割去了自己的下半身,并且告诫自己的后代,令他们都要割去下半身。”

……他在讲什么鬼东西!

你渐渐感觉到迷惑,可是又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他对性的看法让你感觉到震撼,哪怕你早已经知道他是一个完全性开放的人,但是你仍为他的想法感到奇异。

……但也不必如此委婉地告诉你他在你之前都是个处男吧!……怎么可能啊,想想就不可能啊,怎么都不可能吧……

“你说得对。”你干巴巴地应合了一句,总觉得他在说是你诱惑他跳进情欲深渊一般,明明你才是最单纯,被诱惑那一个好吗?!

他哽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如何继续下去,他看着你躺在他手心的那只手,突然将它抬高,你看到他神情专注地看着你的手背,然后抬起他的另一只手。

修长白皙的食指轻点在你的手背上,带出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

“其实,性并不脏。”在月光下透着莹白的手指在你的手背上轻轻画出两个相近的括弧,修剪得干干净净的黑色指甲像是拨开什么一般滑动在那两片不存在的括弧中间。

然后,暧昧的,上下滚动,按揉。

“我们只需要先洗干净我们的私处。”

??!!??!!??

他的食指停在了括弧中间偏上的位置,然后像是按住了什么一般,突然开始原地打旋儿,他的力道很轻很轻,像是柔软的羽毛在刮蹭你的手背。

他按住了什么地方,不言而喻。

你的脸几乎瞬间红了个透,手掌像是整个麻掉了,软趴趴的没了力气。而他仍旧专注地看着你的手背,修长的手指仍旧轻柔的讨好那不存在的凸起。

“好了。”他的声音有些哑,你听到他小小的吞咽了一声,带出一丝丝轻微的不易察觉的水声,你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变得暧昧起来,又热又稠的空气,如有实质地包裹住你们。

“女孩子的私处很脆弱,简单清洗即可。”说完,黑白分明的指尖又划了手背两下,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两片肉嘟嘟的殷红的的肉唇,你被激得整个人都颤了一下,两腿之间似乎流出了热热的液体。

你羞耻地并了并腿,然后那股水液被挤了出来,沾湿了他为你准备的内裤。

从他身上散发出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稠的香甜气息包裹着你。

你们的脑袋越靠越近,最后几乎是抵着头,一起看着被他握住“清洗”的那只手,他的手指缓缓向上,然后弯曲着勾住你的一根手指。

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粗重,但是仍然尽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像是在作科普一般继续说道。

“然后再清洗,这里。”他圈住那根手指,开始快速的上下滑动,他的力气比刚刚大了许多,但是仍然控制在不会弄疼你的范围之内。

这个动作其实看起来更像是在打飞机,但是也许男孩子在清洗的私处时候和打飞机的动作是差不多的?

你被自己脑海里,松间月弓着腰打飞机的色情画面惊到,不知为何会突然蹦出这样的画面,你立刻欲盖弥彰地将视线放在了他的脸上,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然而与他双眼对上的一瞬间,你反而变得更加慌乱了。

他原本棕色的瞳孔在情欲的作用下变深,眼眶因为忍耐而微微泛起粉红,他的眼神里有些脆弱的哀求,手上摩擦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他抵住你的额头,你们眉骨相对,他蹭了你一下,你感觉到冰冷的金属眉钉擦过你的眼皮,撩起一阵火热的情欲。

你们的嘴唇几乎都要碰到一起了,从他嘴里呼出的馥郁香甜的气息喷在你的鼻尖,这个动作十分亲昵,就好像你们是一对热恋中的爱侣。

“最后,不要忘记最重要的事。”他的唇钉陷进你柔软的脸颊,最终也只是难耐地吻了吻你的侧脸。暧昧的热气喷在脸上,令你头晕目眩起来。

“一定要记得,戴上避孕……套。”

随着最后一个字从他殷红柔软的双唇中吐出,随后他的手掌的温度渐渐撤离,你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套在了你的手指上。

你依稀感觉到那是是无名指,然后下一秒,你就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背后依旧是一阵凉飕飕的感觉,你没穿衣服。你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上面果然戴着一枚银色的素戒,和你在松间月左手食指上看到的那一枚一模一样。

身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你低头一看,发现和你一样赤裸的松间月正侧躺在你身旁,细碎的长发盖住了他的半张脸,只留一个白皙消瘦的下巴和红润微张的嘴唇。

你吓了一跳,卷起被子立刻向床边逃去。

他的下半身掩盖在深蓝色的被子里,在你将被子卷走之后,他的整个身体也暴露在了空气中。

他的皮肤很白,虽然穿着衣服的时候看起来很瘦很瘦,实际上是有着非常漂亮的肌肉线条的身体。

然而他双腿之间沉睡着的东西,却并不像他本人看起来那般纯洁漂亮,偏深的颜色以及粗大的柱体看起来甚至有些骇人,你无法接受这样的松间月,几乎是立刻捂住眼睛尖叫了起来。

松间月终于被你吵醒了,长长的睫毛像是一片羽毛做成的帘,缓缓掀开之后露出一双懵懂的棕色眼眸。

他的眼睛里有些许湿润的雾气,白皙的面颊上也浮起淡淡的红晕。

窗帘被微风吹得飘了起来,而你抱着深蓝色的被子站在温暖的阳光里,像是一尾跃出海面的鱼。这样温馨的一幕,竟让他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冲动。

而你在看到他原本沉睡的小兄弟立起来之后,吓得几乎立刻就逃出了房间。

……

早餐时间。

你穿着浴袍,坐在离松间月最远的餐桌另一边,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热牛奶。

坐在你对面的松间月伸长胳膊,将一个奶白色的小碟子递到了你面前。

今天的甜点是一只长着眼睛的绿色抹茶蛋糕,你看不出来这是什么造型,但是挺可爱的,你照例将那两只用黑白巧克力点缀的眼睛挖下来吃掉了。

早上起来的时候,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毫无印象,只记得他在你耳边用非常暧昧的语气对你说一定不要忘记带套……

你无奈地捂住脸,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了。

你根本没想过要和他做那种事,可是更没想过在做完之后什么都忘记了啊!

两个人还浑身赤裸地从同一张床上醒来,你想起早上醒来时,看到他半埋在枕头里的脸,像是被狠狠疼爱过的一样泛着暧昧的粉红……

老天爷!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快忘记快忘记!

正当你独自苦恼于如何面对松间月时,他却突然走到你面前,伸出捧起你的头,他目光坦然地看着你,食指轻轻按上你的太阳穴。

“没有睡好吗?”

随着他轻缓的揉按,你感觉到大脑得到了片刻的放松,然后猛地想起了什么,一个激灵从凳子上跳起来,一下蹦出一米远。

他这个揉按的手法,怎么和当时按在你手背上的时候那么像……

你又一次躲开的动作令松间月失落地垂下了眼,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怎么突然变得对他这么抗拒了,明明昨晚你们还亲密地搂在一起看星星,他亲吻了你的侧脸,然后你幸福得晕了过去,然后他像以前一样抱着你将你放在了床上。

不就是这样吗?为什么要避开他的触碰?

你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太大了,干咳了两声,想了想,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你昨晚,对我……对我做什么了吗?”

松间月抬起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脸居然红了,他挠了挠空荡荡的耳朵,拇指搓弄耳骨孔洞的感觉有些痒,他不自在地别过头。

“我把你抱回了床上,但是你抱着我不肯放手,还说什么不要离开你……我本来只想和你一起抱着睡觉的,但是……但是后来,你突然扑过来脱我的衣服,说要……光光的抱在一起才可以……我我,我拒绝过的,但是……”

他咬住嘴唇,有些艰难地继续说道:“但是我也很喜欢,那样抱着你,所以……如果你觉得生气的话,你可以打我,但是请不要躲开我,好吗?”

你在他的描述中,脸色变红又变白又变红,他怎么把你描述得像一个耍酒疯的臭流氓。你怎么可能脱他的衣服,还让他别离开?!别开玩笑了好吗!

“你,你胡说!明明是你占我便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眨了眨眼,“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看星星的时候记得,再后来……”你又想到了他在你手背上做的好事,顿时说不出口了,心里像是憋了一口气,不上不下的。

本来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可偏偏你什么都忘了,这样莫名其妙的赤裸的抱在一起纯睡觉,你才不信呢!

你低下头,看到了自己右手上那枚素戒,用力扯了扯,摘不下来。

在你身后的松间月看到你摘戒指的动作,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可怜,但是他仍旧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你身边。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愿意的。因为你在哭,所以我只是抱着你,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做。”

抱着你睡很难受,听到你嘴里喊出别人的名字更难受,但是还是不肯松开你,你那么害怕,他当然会一直陪着你。

你哭了吗?你不记得了,你只记得后半夜睡得大概是很香的,什么噩梦都没做。

其实早上醒来时,身体也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但是你想到以前你们在一起时,他连睡觉时都会想要将那里塞进你的体内,整夜整夜和你黏在一起,怎么可能……

你的脑袋乱乱的,但是你不能再继续乱下去了。

“我要走了。”

“我陪你一起去。”

“我说了不用的。”你一边说一边回到了你的房间,但是四处都没有找到一件衣服,你打开浴室的门,发现原本被你仍在脏衣篓里的克里斯的外套不见了!

衣服……衣服不重要,可是那里面有……

你打开房门,几乎是怒气冲冲地走到松间月面前,他正低头把玩什么,长长的头发垂散在脸侧,你看不清他的表情。

“……喂,我的衣服呢?”你没有叫他的名字,这是为什么呢?你没想起来为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可以叫。

“衣服?你是说那个又脏又臭的骆驼毛麻袋么?已经扔掉了哦。”

你忍不住重重地抽了一口气,“你怎么可以随便乱扔我的东西,那里面还有……”

“你是说这个么?”松间月抬起头,修长的手指勾起那一片小小的黑色的布料,递到了你面前。

白皙的手指和黑色的眼罩形成明显的分界线,黑色的指尖捏住那一小片薄薄的布料,竟让你有一种无法言说的羞耻感。

就好像他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慌乱地一把夺了过来,拿在手里仔细查看有没有损坏,然后再小心翼翼地叠好,但是没有地方可以放,你只好暂时拿在手里。

松间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委屈,但是又觉得自己不应该吃一个眼罩的醋,于是又换上讨好的笑脸。

“我陪你去警察局吧。”

你突然意识到,他并不是无意识地扔了你的东西,反而每一步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他一点一点卸下你的防备,让你无路可退,最后只能选择他的帮助。

你有些讨厌这种被拿捏掌心的感觉,但是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反正送你离开之后,他就没办法让你再回来了。

“好,我答应你。现在可以给我衣服穿了么?”

松间月终于满意的笑了,“衣服就在我的房间里啊。”

“……”

对啊,你们昨天在他的房间里睡的啊,衣服理所应当在那里……一定是这家伙藏起来了,让你第一时间发现不了,以为他不给你衣服穿!

好气好气,这家伙真的坏透了!

换好衣服之后,松间月也收拾好了。

他穿了一件短款皮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修长的双腿包裹在与外套同色系的铅笔裤中,长发被全部梳到脑后,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骚包。

他递给你一个墨镜,然后领着你你来到了他的地下车库。

他对你昨夜非要打车离开的事情耿耿于怀,摆出各种各样骚包的姿势,一口气将三辆不同款式颜色的敞篷跑车开出车库,大概是想问你要坐哪一辆。你非常无语,直接伸手将墨镜扔进车里。

“神经病!大冬天开什么敞篷车!”

松间月很明显曲解了你的重点,按动按钮将敞篷合上了。

……

最后你选择了一辆低调的黑色本田,松间月倒也没有说什么,虽然与他帅气的穿搭不太搭配,但是谁让你喜欢呢。

应你的要求,松间月先将你送到了你住的地方,你没有让他进小区,而是直接让他离开,但是他没有回答,只是让你快点回去拿身份证明和手机。

你知道他不会离开,但是你也无可奈何,你不知道他跟着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总归不可能是想要和你重归于好的。

你带着复杂的心情走进电梯,显示屏上红色的数字一下一下的跳动着,像是你惴惴不安的心情。

你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不知道家里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有小秋叶,她是不是还赖在你家里呢?

电梯停下,你走了出去,下一秒钟,你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隔着厚厚的门你都能听见雷萨暴怒的声音,他似乎在和谁争吵,而你的房子里有谁,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你走近了房门,贴在门上偷听了一下。

雷萨似乎很生气,他将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然后是小秋叶不慌不忙地声音,听不清内容,但是绝对不是在说什么好事。

下一秒,小秋叶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近,你感觉到她的脚步声挪到了门口,她说:“你应该比我更容易找到她吧。”

她似乎就要将门打开了,而你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被他们看到。

他们果然是一伙儿的吗?!

你来不及多想,迅速从楼梯往下逃去,你的心脏也狂跳起来,不敢想象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你从来没有见过雷萨发脾气的模样,他和小秋叶在你家里又究竟做了什么?

你强忍住不适的感觉,抓住楼梯的扶手,泪眼模糊了视线,让你连路也看不清了,但是你知道,你要一直跑一直跑,如果被抓到的话,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跑到一楼的时候,你突然听到一旁的电梯叮了一声,轮椅滚轮滑动的声音慢慢地越来越近,一时间你连呼吸都停住了,那一瞬间你甚至不知道可以逃去那里。

就在这时,一个温暖的,散发着香甜气息的人将你抱住,他将你整个人笼罩住,困在他与墙壁之间。

在你们身后,雷萨独自推着轮椅下了电梯,他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一个高瘦的长发男人背对着他站着。他没再停留,上了一辆车之后离开了。

你在松间月的怀里大口地喘着气,鼻尖上不停沁出热汗,松间月拿出一块丝巾替你细细擦去那些汗液,然后轻轻拍着你的背为你顺气。

你抬起手握住他的,仰起头无比坚定地对他说:“我们走吧,去警察局!”

他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抬起手温柔地抚了抚你湿漉漉的眼眶,然后才拉着你离开。

车子在大路上飞驰着,几分钟之后你们就到了小秋叶他们报警的警察局,也就是克里斯即将开业的私人诊所的附近。

松间月拉着你的手带你走了进去,与工作人员沟通了来意之后,工作人员让你们出示证件,可是你刚刚连家门都没进,要怎么出示证件呢?

“指纹可以吗?身份证弄丢了,户口本也不在本地。”松间月适时地开口。

玻璃窗后的工作人员看了你们一眼,然后将一个指纹机推到了你们面前。

“指纹对比系统比较慢,需要等一会儿。”

按完指纹后也不能立刻离开,你感觉到有些自责,可是松间月却握了握你的手,安慰似的说:“没关系,我们去那边坐一会儿吧。”

里面的警察看着你们的戒指,一脸了然地说:“夫妻吵架是吧?”他看了一眼资料,“一个月了啊,下次可别再这样了,为了一点小事让家人着急。”

你更加羞愧了,埋着脑袋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或许你应该在这时候报案说你被绑架了,可是你人好好的站在这里,陪着你的人是松间月……唯一的证据也被他扔了。

哎。

你叹了一口气。

拿到撤案回执单之后,你的心情居然没有轻松哪怕一点点。事情还没有解决,可是你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办,家也不能回,让你现在临时找一个住处,除了酒店你也想不出其他地方了。

可是你不想自己一个人呆着,或许你真的应该去医院。

你突然觉得心情无比低落,出了警局之后,你就没再管松间月了,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乱走着。

不知为何,你又走到了克里斯家的公寓楼下,这里看起来与一个月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如今的你看着这栋高耸的楼,心里却生出一股物是人非的悲凉感。

你看着楼下的垃圾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逃出来的那天,克里斯说那件外套被他扔在了楼下,而强奸犯也说了那件外套是他捡到的,也许有什么能证明强奸犯的存在……监控!你可以查看这栋楼的监控!

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月了,你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但是你知道你不能放过这个线索。

你很快找到了监控室,向他们请求你要查看一个月前那一天的监控录像,那个人先是吐槽了一句“又看”,然后回头看了你一眼,发现并不是熟悉的人,于是干脆摆了摆手。

“监控不能随便看的,您有什么急事儿吗?”

你一时气结,就在这时,你身旁突然站过来一个人,松间月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们是这栋小区的住户,我妻子的包在一个月前被人偷走了,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外地办事,所以今天才赶回来处理。”

“……那也不行,一个月前的监控早就被覆盖了!就算要看也要有警察的搜查令才行!”

你气得哼了一声,大声说:“什么被覆盖了,明明刚刚还说有人来看了!那个人就有搜查令了吗?你小心我到物业那里举报你泄露业主信息!”

那个人似乎也被你们的气势吓到了,但是他仍不肯松口,只说要打电话叫经理过来处理。

他的话令你有些慌张。不行,经理过来的话就穿帮了!

你急得回头向松间月求救,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了,只能拉着你的手想要带你离开。

“不用找经理了,他们是我的朋友,要什么直接给他们就可以了。”就在这时,一道十分熟悉的男声从你们身后传来,你回头一看,果然是克里斯。

他不复昨天针锋相对的态度,对你重新不冷不热起来,他看了一眼你和松间月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竟反常地没有冷嘲热讽,在保安将装有监控录像的硬盘交给你们时,还对你们示意有话要说。

你们出了保安室的门,又走出了几米,就停在了那个垃圾桶前,克里斯这才开口。

“监控录像显示那晚在我离开后,有一个人将我的衣服捡走了。”

他拿出一副画像对着你展开,画像上是一个形容潦草,浑身脏兮兮的老人,杂乱的长发盖住他的脸,但是能看出他的皮肤苍老且布满褶皱。

克里斯还没问,你就摇了摇头。绑架你的人是一个健壮的青年,你摸过他的脸,皮肤并不苍老。

“在他离开之后又过了十几分钟,你和雷萨的车子发生了车祸。”

你安静地听着,克里斯告诉你这些应该不是单纯出于好心,也许他也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信息。

“你们出事的地点离这里有三十公里,除非这个老人会飞,才可能在十几分钟之内飞到案发现场。这有违常理,因此第一时间就排除了他的嫌疑,但是现在,他消失了。”

“所以说,你们找到凶手了么?撞到我们车的人。”你不想听拾荒老人失踪记,你只想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还有行车记录仪,它有没有记录到是谁带走了我?如果它没坏,应该能证明我并不是和别人联合起来谋划了这整件事!”你的语气变得凌厉起来,你在质问克里斯,你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这个自大的男人,你根本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撞到你们车子的大货车里没有活人。”

你轻蔑地笑了,就像他当初嘲笑你那样:“会飞的老人,自己开自己的大货车,克里斯,你在和我说什么鬼故事么?”

“这正是我们如今还没有找到凶手的原因,所以我想问问你,在你被绑架的这段时间,或者车祸发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他并没有因为你的冷嘲热讽而生气,反而更加客气起来,这和你印象中刻薄的克里斯大相径庭,你震惊之余甚至忘记了嘲讽他的能力不足。

“车祸发生的之前,我听到雷萨的车子发出了警报,说什么系统故障,然后一道特别刺眼的光照了过来,车子就被撞倒了,雷萨先昏迷了过去,然后我也失去了意识。”

你尽力还原了当时的情景,但是还是觉得不对劲。你好像忘了些什么重要的东西。

克里斯沉吟了片刻,“事后我们检查过,雷萨的车并没有什么故障。但是行车记录仪在撞击中损坏了,并没有记录下是谁带走了你。”

“道路监控呢,有没有拍下什么?那辆大货车,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那条路上没有监控。那辆大货车似乎也是凭空出现的,它的驾驶位上只有一个被提前设置好的人偶,人偶被卡在座位里,脚尖一直踩住油门,直到与你们相撞之后还开出了很远的距离,最后翻进了附近的水沟里。”

听了克里斯的描述,你的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你不敢想象究竟是什么人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无人控制的货车……那个人想要你和雷萨的命!

在你无法抑制地颤抖时,你身旁的松间月慢慢地握住你的手,将你的手放进了他的腰上,他的衣服没有口袋,这是他今天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克里斯看着你惨白的脸色,斟酌着继续问:“绑架你的人,你有看清他的脸吗?”

你摇了摇头:“他一直蒙着我的眼睛。”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他说,有人花了很多钱,想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说这句话时,你抬起赤红的双目,直直地看向克里斯,你想看看他是否会表现出一丝慌乱,可是你只看到他冰蓝色的瞳孔闪过一丝疑惑。

“或许,你有什么结仇很深的人吗?”

“没有。至少从我记事开始,是没有的。”

“打断一下,我想请问,车祸是在哪里发生的呢?一般的国道与城市街道应该都是有监控的。”

一旁的松间月突然提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对啊,为什么路上会没有监控?

“是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雷萨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把车开到了那里。”克里斯说到这里时竟皱起了眉,那是一个很懊恼又带了点无奈的表情,你从没见过他做出这副表情。

这让他看起来多少有了些人情味儿。

“雷萨在哪里?也许我们可以问问他。”

“托你的福,他现在正在派人查看垃圾场的监控录像,如果你再不出现的话,他恐怕就要如你所愿的去垃圾场翻垃圾了。”

噗,在你身后的松间月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漂亮的眉眼弯了起来,虽然有些不厚道,但是看到他笑了,你竟也忍不住感觉到一丝轻松。

“雷萨并没有恶意,他只是担心你的安危而已。你失踪之后,我其实并不想管,但是他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威胁我,不找到你他就不去治疗,所以我才会那么生气。当时对你说了过分的话,向你道歉。”

克里斯就像是被人夺了舍一般,不仅向你解释雷萨在鞋子里藏跟踪器的事,甚至还向你道了歉!

你感觉到这一切都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过,既然你已经有了心仪之人,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亲自向雷萨说清楚,以防他再为了你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心仪之人?

你疑惑了一下,很快了解到克里斯误会了你和松间月的关系,但是你也并没有向他解释。

你当然会和雷萨说清楚的,但并不是因为你和松间月的之间关系,而是你对雷萨同样抱有怀疑。

事情还没有真正解决,摆在你们面前的,是更大的谜团。

在你们离开之前,克里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叫住你。

开口之前,他还特意看了一眼松间月。

“对了,在你被囚禁的地方,发生爆炸之后,很快有消防员进行了抢救,他们在里面找到了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也许你应该去看看。”

什么……被烧焦的尸体!

看着你复杂的表情,克里斯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

“他应该也不是‘凶手’,有监控拍到他是在爆炸之后冲进了地下室里,似乎是想救什么人。”

……爆炸之后,救人……

那一瞬间,你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画面,可是你根本来不及多想,转身就朝外面跑去,松间月来不及反应,被你丢在了原地。

在松间月也追出去之前,克里斯却突然叫住了他。

“喜欢她就看好她。”清冷的嗓音中隐含警告。

松间月皱了皱眉,不解其意,但还是礼貌地回复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的。”

你疯了一般奔跑在大街上,你的脑海中浮现出男人的五官,它们扭曲的排布着,却始终无法组成一个真正的人脸。

有什么东西慢慢地从你的身体里消失了,可是你没有机会抓住它们。

你以为他逃走了的,毕竟在你眼里,他是那么的狂傲自大,无所不能,他怎么会死!一定是搞错了,死的人不是他,你还没有机会亲自找到他报仇,他还不应该死。

就算要死,也应该死在你的手里!强奸犯:更想死在你的骚逼里。

你不顾阻拦地冲进停尸间,尸体刚刚被转运过来,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处理,就那样大咧咧地摆在房间的中央。

停尸房幽绿的灯光照在银色的敛尸袋上,你双腿颤抖着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手指抚摸着冰冷的袋子,然后缓缓拉开拉链。

里面的人被烧成了一块焦炭,整个脑袋只剩下黢黑的头骨,你突然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个人的的确确不是他,他不长这个样子的。

可是随着拉链开口越来越大,一只被烧得血肉模糊的手臂出现在你眼前,仅有末端的手掌尚且完好,只蹭上了一些黑色的灰。

你突然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你颤抖着抚摸上那只手,和你记忆中粗糙的手感一样,而他半握的手掌心上是一个深深凹陷的疤痕,在他手背对应的地方,有一个同样的疤痕。

不会错的……这是你咬出来的痕迹,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你的双眼空洞地看着那个丑陋的疤痕,曾经那凶狠的一口像是穿越时空咬在了你的心口上,你的心脏被骤然撕去一大块,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洞口。

你以为他逃走了的……你以为……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是姗姗来迟的警察,因为这是一具来历不明的尸体,所以有人认领的话他们也不太想阻止,只不过他们有义务防止家属情绪激动破坏尸体,所以还是要做做样子过来看一眼的。

“怎么样,你们认识吗?”警察拿着笔录在一旁询问你,他的声音在你听来有一丝冷漠的味道。

“不认识。”你很小声地说,你没有流泪,只是表情呆滞了一些而已。你不认识他,他只是一个冲进火堆里想要救人的傻子罢了,不是什么绑架犯强奸犯。

你最后能做的,也许就是给他留一分体面吧。不会有这么蠢的杀人犯的,怎么会有为了救受害者而牺牲自己的杀人犯?

警察见你这样说,突然不耐烦了起来,“不认识还冲进来干嘛?赶紧出去,不要妨碍我们办公!”

他拽起你的胳膊想要将你拖起来,你看到那只唯一完好的手掌突然张开了,里面似乎握着什么东西。等你再想去拿时,警察却已经将你拖远了。

“不……”你突然挣扎起来。

恍惚间,你看到一只白皙修长的,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指悄悄伸进那人的手心里,将那颗东西掏了出来。

你抬起头,看见松间月那张漂亮的脸,他冲你下了一眨眼,右眼的眉钉和眼下的浅痣像是碰了一下,你突然闭上了嘴,任由警察将你带了出去。

在你身后,警察厉声地问松间月在这里干什么,然后他也被赶了出来。

离开警局之后,你立刻扑到他的面前,捧起他的手想要看看那是什么,而松间月也很顺从地张开了手掌。只见他的掌心躺着一枚深色的蛹,你突然落下泪来。

你哽咽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那枚蛹,然后将它拿到手里,它很安静,没有一丝动静。

你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求解一般看向松间月。

他眨了眨眼,摊开手表示无辜:“我刚拿起来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的。”

“……”

松间月又从你手中拿回那枚蛹,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很煞风景地说了一句。

“熟了,烤肉的味道。”

……你真的,再也吃不下一口烤肉了!

你不死心地举起那枚蛹放在阳光下,它没有如你所想地破茧而出。

透过薄薄的蛹壳,你甚至能看到它蜷缩着的身体已经是蝴蝶的形状。如果你那时回头看一眼,会不会就能接住这只蝴蝶了呢?

——————

松间月带你去找了一位昆虫专家朋友,他非常官方地告诉你:

“这枚蛹热暴露过度,已经停止发育了。就算拨开蛹壳也无法看到它振翅的模样了。”

“是一只巨型热带大蓝闪蝶。”他的语气有些遗憾,然后熟练地翻出工具,用透明的树脂将它封了起来。

“这样能保存得久一点。”

你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椭圆形的人造琥珀,将它与那副交叉眼罩一起,放在了左侧贴近胸口的内袋里。

下一步,你要找到雷萨,这是你目前唯一的线索。

因为小秋叶还待在你的家里,你不想回去。你觉得小秋叶身上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她和雷萨说不定是一伙儿的,此刻正在策划什么呢。

有家不能回的你自然而然地被松间月收留了,因为强奸犯的死,你还在他家里情绪低迷了好几天。而这几天松间月一直在想办法逗你开心。

但是你不明白他想做什么,你已经和他说过了你只是在他家里暂住,很快就会离开的。

每次他听到你这样说,表情都会变得有些僵硬,你看到他露出失落的表情时,心里其实很痛快。如果他真的有因为你要离开而感到难过,那么他也许就能理解你当年的痛苦了。

这是横亘在你们之间的深壑,是你无法释怀的心结,所以相处的过程中,你对他也只是像普通朋友一般,尽力保持着距离。可是松间月的脾性就是这样,无论你表现得多么疏远,他总能想办法贴到你的身上去。

因为你还没有手机,所以几天后,松间月特意带你出去买了一部新的手机。拿到新办的电话卡后,你第一时间打电话向爸妈报了平安,没说你的遭遇,只说这段时间公司封闭培训,不方便联系。

你对他们撒谎熟练得手到擒来,挂断电话之后,你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疲惫感。

要去哪里找雷萨,你的心里其实没有头绪。

你想起前几天克里斯说雷萨在垃圾场里找你,于是对松间月说要去垃圾场碰碰运气。

松间月看着你疲惫的模样,拉起你的手将你拽到他的面前,他将你抱在怀里,宽大的手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你的头发。

“我们现在还是先去找吃点东西吧,下午我带你去找你要找的人。”

你闻着他身上温暖馥郁的香气,突然感觉到一阵难以言说的委屈。

其实你时常也会想,大学时与他的那一段感情会不会只是你一个人的绮梦,清醒过来的时候也还是会幻想,如果你们可以一直走到最后,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了?

可你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他怀里点了点头,他坏心眼地抬起你的下巴,逗弄似的刮了刮你的鼻子,“吃烤肉?”

……

你气得捏了一下他的腰,他怕痒地缩了一下,看见他边笑边躲的傻样,郁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据他说,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吃甜食,在他的强烈推荐下,你选了一家苏菜店。你懒得拆穿他嗜甜的坏毛病,跟他一起走了进去。

餐厅设计偏向苏州园林的风格,你们在一间角落的包间落了座。

点完菜之后,松间月状似闲聊地问:“这个雷萨是什么人?”

你想了想,把对雷萨仅有的了解告诉了他。

“他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男明星,是一个中意混血儿……别的,我也不了解了。”你拿起一旁的竹筒茶吸了一口,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你并不了解雷萨,但是,你还是对他格外信任,甚至家里被水淹的时候也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他。

也许在你眼里,他喜欢你,那么他就一定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你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松间月支起下巴,银色的耳链与黑色的长发交缠在一起,他拨弄了两下耳朵上的挂坠,突然说:“你们一起出了车祸,他现在有伤在身,如果去垃圾场找不到你的话,他应该会回医院吧。”

对啊!他现在也有可能在医院!但是这里医院这么多,你要上哪里找他呢?

在你对面的松间月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雷萨先生是宏氏集团总裁的弟弟,不如就从宏氏集团投产的医院开始找吧。”

你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对啊!你怎么没想到呢?你激动得几乎立刻就想站起来,可是松间月按住了你。

“先吃饭。”

你乖乖坐了回去。

吃完饭以后,松间月载着你,以克里斯家为中心,由近到远,开始挨个进医院询问。

忙到下午两三点,才终于从一家医院爱八卦的护士口中套出了雷萨的行踪。

“雷萨先生中午来医院换过药,然后就匆匆离开了,据说是要去附近的拍摄片场拍戏呢。”

你有些震惊,没有想到雷萨居然这么敬业,受着这么重的伤还想着演戏。

可是他的名气并不高,就算这样拼死拼活也没什么用,没有人会关注他有多么敬业的。人们只会关心他的脸有没有变丑,身材有没有发福,演技有没有退步。

这是你与雷萨接触时,从他身上看到的外界加诸他身的标签。

你有时候也会想,他会不会也和你一样,有着身不由己的无奈。

但是你很快打消了自己的蠢念头,他可是宏氏集团总裁的弟弟!哪里就轮到你可怜了呢?

路上的时候,松间月还夸赞雷萨十分热爱他的工作,认为他和他一样是痴迷并坚守所爱之物的那一类人。

你没好气地打断他,说也有可能是因为雷萨缺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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