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平素里若是刚刚遇到过这样的危险,难道不都会给家里人打个电话,即使不是保平安也要跟父母倾诉……
不过庄远的家里……
我蓦然想起那年邹航的电影发布会之后,庄远手臂上那一道触目惊心的红色檩子,突然就无法再去诘问。
“那你就不能打给我或者别人说一声嘛?”
“谁知道你来这里了?!”蒋翼突然想起还有这个茬,“还有谁让你来的?有多危险知不知道?!”
……真是有理走遍天下,蒋大爷天下第一有理。
我们俩互相瞪着彼此,庄远好笑:“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现在吵架还跟小时候一样。”
蒋翼看天,问庄远:“几点了?”
“九点十八分。”庄远下意识看表,转而好笑:“你转移话题还可以更生硬一点。”
“我哪转移话题。”蒋大爷当即搂住我的肩膀,“我们从不吵架。”
庄远挑眉,“所以7岁分房子的时候是谁在我家门口吵架?”
蒋翼大怒,“都多少年的事了!那是她无理取闹好不好?”
“那17岁的时候是谁在九中的操场上吵架?”
我想起来更气:“那是他单方面发脾气好不好?”
庄远笑,一脸“你俩也好意思”。
我俩一怔,也都笑起来。
我们是不太好意思的,可怎么办呢,有的人就是总没有长进,7岁,17岁,27岁都是一个样子。
也许之后37岁、57岁、97岁……777岁也还是一样:有的懵懵懂懂,有的明察秋毫,有的敏感温柔,有的敢爱敢恨,有的锋芒毕露,有的深藏不露,有的游戏人间,有的一步一个脚印……
可是我们总在庆幸,我们身边一直有彼此,一直可以感念,原来这么多年,我们都没有变。
我和蒋翼回北京已经是半个月之后。
他参加了当地救援队,陪我完成了给赵缂的稿子,告别了重新启程入藏的庄远,才转回成都乘飞机回京。
我们其实都心急如焚,《雷震子》还有无数的事情需要敲定,要尽快地追回这半个月的进度。
落地的时候,蒋翼去停车场取留在停车场的车。
我扶着行李箱在出发层等他来接我,沈世群的微信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没有多余的话,只有一张图片,还有几个字,“《雷震子》的龙标批下来了。”
蒋翼从远处停下车子,接过行李,然后被我拥抱。
“怎么了?”
我没说话,把手机递给他。
蒋翼看着屏幕,长长的睫毛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