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他摇了摇头。一旦想到可能是这样一个人杀死了外公,他竟然连愤怒都生不出,只觉得啼笑皆非。但这种感觉太主观了,不能提出来干扰判断。
顾临奚提了下精神,继续道:“那我们接下来就查这个周建胜,如果真是他做的,不管是联系雪山还是寄威胁信,都一定会有痕迹。”
他话音刚落,却被方恒安截断了。
“不用查了。”方恒安把页面滑到底部:“对刑满释放人员有五年的重点管控。周建胜在出狱后第三年,也就是公交爆炸案后两年死于意外车祸。”
那就意味着又是死无对证。如果周建胜真是凶手,随着他的死,爆炸案的真相或许永远无法昭雪。
顾临奚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追着毛线的猫,追了半天才发现毛线球在别人手里。而那人却隐藏在迷雾中,只露出一只翻覆命运的手。
他的神情渐渐沉了下来。因为意识到虽然做了这许多推论,但是其实一件都没办法证实。
——如果不能查出爆炸案的真相,哪怕证明爆炸针对的不是他也是没有意义的,难道仅仅是为了给自己一个虚无的安慰,晚上可以睡得好点?
方恒安注意到了他的沉默,他沉思了一会,忽然道:“你刚才从你的视角讲了爆炸案,是不是该听听我的了?”
顾临奚愣了一下。
方恒安问了一个问题:“临奚,要是你辛辛苦苦做了半个暑假的重要礼物掉在车上了,你会回去找吗?”
顾临奚好一会才说:“……那个羊毛毡挂件吗?”
——
方恒安之前从没和顾临奚说过太多自己小时候和家里的事情,倒不是别的原因。只是和顾临奚那些耸人听闻的往事相比,他这种平凡生活里的小烦恼相比不算个事。
而且都时过境迁,自己长成个人高马大,比顾老师还高那么点的男人,拽着这么点小事念念不忘未免有些矫情。
但那是对“大人”来说,对于孩子来讲,世界只有那么丁点大,诡谲阴暗的雪山固然深刻地影响了少年的一生,家和学校的两点一线同样默默在孩子懵懂的成长中埋下种子。
方恒安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生长在和外界较劲的迷茫中。
他的父母都是律师,但是风格挺不一样。
母亲苏律更偏向学术派,对成败得失没那么在意,会帮穷人女性打公益官司。
而父亲年轻时不显,但等中年事业巅峰期,也就是方恒安上初中那会,风格就很明显了。
——他喜欢做“有价值” 的事。
价值很多元,比如认识有价值的人……像是孙洛川局长,比如打能增添名望的官司,比如赚更多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