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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林 第74节

 

谢映容把心一横,对谢慕林道:“二姐姐此话当真么?外头传闻沸沸扬扬的,连宫里都出手了,而且歧山伯府那两兄弟是怎么回事,谁也说不清,兴许还有兄弟相争的事儿呢。那董大公子当时若真在竹舍里,却撒谎说自己上了山,那这事儿就复杂了,兴许是他在背地里捣鬼……这么心狠手辣又胆大包天的家伙,明知道我和老太太有可能拆穿他的谎话,当真不会对我们不利么?!”

谢徽之心里早知道那场私会是怎么回事,只觉得谢映容句句都是废话,不耐烦地插嘴道:“你有完没完?二姐姐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你和老太太根本没见过竹舍里的人,也不认识萧二公子。当时没有旁人在,只要萧二公子不提,谁会找你们问话?我们家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一切消息都是后来才从外头打听回来的。董慧武有什么可担心的?真对你们干了啥,才是不打自招呢!你以为他与萧二公子有那么蠢么?!”

谢映容昂起脖子说:“谁知道呢?我们从那儿经过的事,也不是无人知晓,赵家人就清楚得很。谁能担保我们家绝对不会被殃及池鱼?”

谢徽之翻了个白眼:“就算你们从那儿过,只要外人不知道你粗俗无礼地要往竹舍里头闯,便不会多事地来找你们。老太太和你不说,二姐姐和萧二公子不提,珍珠再把嘴巴闭紧些,谁会知道你出过一回丑?况且当时观中还有那么多人在呢,真要灭口出气,那些贵人也该先找他们,而不是来寻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的晦气!你们啥都不知道就先疑神疑鬼了,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谢映容恼怒地横了他一眼:“你这话敢不敢到老太太面前说去?我能有什么办法?老太太就是这么想的呀!她害怕,她觉得自己很重要,还觉得曹家说不定会趁机报复,根本听不进其他人的劝。我除了听话行事,还能做什么?!”

这话众人听了,也有些无奈。谢老太太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谢映容又道:“其实我本来听了老太太的话,心里也害怕得紧。如今听了你们的说法,才算是安下心来了。这事儿我回头会斟酌着跟老太太说的,但也不必太急躁。老太太如今正是固持己见的时候,我们驳了她的话,她绝不会相信的。横竖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外头不会有人来找我们,老太太也没有真的生病,就是整天发愁罢了。等过些天,外头风平浪静了,我再慢慢劝她,她自然就会放下了。现在跟她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反而会白白挨骂!”

文氏皱起眉头:“这样妥当么?万一老太太害怕得生起病来,那岂不是糟糕了?况且,若她事后知道我们瞒着她实情,她也一样会恼怒的。还是这就跟她老人家说明原委吧,哪怕她这会子不信,多少也能安一安心。”说着她就站起了身。

谢映容叹息道:“我也是为了太太和兄弟姐妹们着想。你们不是明儿就出发了么?倘若老太太知道外头的情形与她想象的不同,兴许会吩咐你们到处去打听,那你们明儿还怎么走人?”

这倒是个问题。文氏有些犹豫了。

谢映容又说:“老太太身边有我,有姨娘,还有珍珠姐姐和两位妈妈,我们会照看好她,不让她生病的。其实老太太心里有畏惧,也不是坏事,省得她成天想要出去交际了。太太也知道老太太的性子……她出去与人来往,当真是交恶多过交好,这对父亲根本没有好处。可她自己不明白,我们又无法劝住她。倘若老太太的误会能令她老人家安静些日子,我们也能少许多担忧。”

文氏听了,慢慢坐了下来。她觉得谢映容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说服

其实,谢谨之、谢慕林与谢徽之三人,虽然不喜欢谢映容的行事作派,但要是谢老太太的误会能压制住她本人的“作”,给所有人都能省点事儿,让大家伙儿顺利离开京城返乡,他们心里还是十分赞成的。

文氏与谢显之两人,相对而言,则比较有孝心一些,心里会顾虑到谢老太太的身体状况,若是她因为担心害怕而生了病,就不好了。而且故意把这样的大事瞒着谢老太太,他们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

然而,如果说到谢老太太的言行影响到了谢璞的前程,则所有人都认为,暂且瞒着她些事情,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谢老太太的性格脾气,谢家人都一清二楚。

谢璞出狱之后,老太太搬到承恩寺后街去住,喜欢结交附近慧圆街的官眷,喜欢听小官小吏家的女眷奉承,甚至是跟别家老太太争闲斗气,那都无伤大雅,着急的就只有谢映容一人罢了。

可如今,谢老太太打起了那些皇亲国戚、高门大户的主意,那就很不妥当了。从前有曹家姻亲的名头在,曹氏愿意捧她,她沉迷于此,也就罢了。如今谢曹两家已经断了亲,结了仇,谢家就是个纯粹的从三品外官人家,她还跑去跟那些皇亲国戚结交,别人岂会对她有好脸色?

就比如前日的覆舟山道观之行,赵家在那里打醮,请人去听戏,光看在座的客人身份,就知道他家是在为赵小姐成为东宫太子妃铺路,因此皇亲国戚去得,勋贵世家去得,高官显宦去得,曹家附庸也去得,谢家出面却会显得很奇怪。

赵家若是赶人,一来很失礼,容易引发闲话非议,二来也显得他们这等书香世家太在意权贵外戚的脸面,有失风骨了。

但赵家若是好生招待谢家妇孺,又容易让曹家人误会他们与谢家交好,那让曹皇后与太子怎么想?

但凡是个有眼色的人,谢老太太当时都不应该出现在道观之中。而有些眼色的文氏,偏又是去了之后,才知道主家是谁,而且她宅了十几年,对金陵城权贵圈的情况不了解,反应得慢了,又对谢老太太一向柔顺,怎会去阻拦?

还好,赵家人还是挺聪明的。他们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不请自来的谢家人,送吃送喝,让他们看戏,也不拦着他们与人交际。但谢老太太与谢映容想跟赵家女眷搭话,就很快被打发了,她们还挑不出错。

谢老太太白跑一趟,还沾上了麻烦,又没能力把实际情况打听清楚,只自顾自地在那里担心害怕,甚至差一点儿祭出公开装病的昏招来。这叫人如何能对她老人家的交际能力与处事能力放心信任?

有孙子孙女们盯着,她还出这种纰漏,一旦文氏一行人离京,天知道她还能惹出什么事来?文氏心疼丈夫谢璞在外辛苦,实在是不希望谢老太太再给他添乱了。谢显之也觉得,祖母还是留在家里享清福的好,外头的人事烦杂,何必让她老人家操心呢?

所有人达成了一致,被谢映容说服了。大家都同意,今日不在谢老太太面前提及太多外界的传闻,只告诉谢映容,让后者在大家离京之后,再慢慢说给谢老太太听。到时候谢老太太看不到有人上门找麻烦,再听说外头的传闻渐渐平息,想必也会很快安下心来的。

至于大家隐瞒她的责任嘛……谢映容非常机灵地表示:“我不会说实话的,只道太太和哥哥姐姐们这两日忙着准备行囊,并未留意外头的流言蜚语,后头的消息都是我打发人去探听到的。老太太便是要发脾气,也只会怪到我头上。你们只管放心。”

文氏叹了口气:“那就委屈你了。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的,可是老太太真的……”她顿了一顿,终究还是没把那句话说完,改口道,“容姐儿也多留意老太太的身体,倘若她老人家因为担心害怕,真个病了,你就直接把事情说了吧,不必顾虑我们。终究还是老太太的身体最要紧。”

谢映容笑盈盈地答应下来。

谢慕林多看了她两眼,总觉得她有阴谋,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不过这事儿暂时瞒着谢老太太几天,更有利于他们一行人顺利离京,所以她就暂时装起了傻。

谢老太太这边事情办完了,文氏又遣了谢徽之去见大金姨娘,自己则去见几个留守大宅的管事、下人,再作最后一回嘱咐。谢映容赶回后堂安抚谢老太太,谢显之便带着弟妹们去见谢映慧。

谢映慧的心情不是很好。她吩咐了心腹丫头玛瑙等人带着谢映芬与谢涵之两个个最小的去院子里玩耍,自己则拉了三个年纪最长的兄弟姐妹坐下,向他们抱怨:“老太太昨儿晚上骂我,不该向她提议去覆舟山看戏,害得她沾染了天大的麻烦。你们不知道,她当时说话有多难听!我气得连晚饭都不想吃,直接就跑回来了。还是绿绮带两个婆子去茶房搬了两个炉子回来,熬了一锅粥,才没让我饿着。

“这些天,我眼见着她待我一日比一日冷淡,丝毫不见从前的疼爱,便知道她是个势利人儿。我心里对她也没多少敬意,心想着尽了面上的礼数就是了。她对我不慈,我也不必太过真心。可她昨儿真是太过分了!”

抱怨完了谢老太太,谢映慧又抱怨起了谢映容:“我先前住在平南伯府,不得出门,那府里又在守孝,搬回来后,我只顾着收拾屋子了,哪儿知道什么赵家打醮的事儿呀?这明明是三妹妹告诉我的,说是下人在外头听说了。我想着我自己在家待得无趣,三妹妹也想出去玩儿,方才好心帮她求老太太,祖孙三人一同出去散心一把。若是玩得开心,接下来几年我们三人同住一处,相处起来也融洽些,结果出了事,老太太怪到我头上,三妹妹却装起了没事人儿,也不说替我解释一番,真是太无耻了!我知道她害怕老太太骂她,可我难道就活该替她背黑锅么?!”

谢慕林暗道一声果然,去道观的事,还真是谢映容怂恿老太太去的。但她既是重生的,一定知道观中上辈子出了事,董慧杰与白氏被捉奸了,那她还把谢老太太忽悠过去做什么?

莫非……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图谋?

谢显之与谢谨之也有些生气,不过前者性情温厚,只对谢映慧说:“回头你得寻个机会,找三妹妹问清楚。我虽希望你二人能交好,日后在京中守望相助,但若是三妹妹不领情,大妹妹也不必勉强。她若是知错能改,那还罢了,若是不能,大妹妹只管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便是去了金萱堂,也只需敬着老太太一人。”

谢谨之则道:“日后多提防她些,她再哄你做什么,或是要使唤你手下的人,你都不必理会,遇事跟珍珠与两位妈妈,还有毛掌柜、蔡老叔他们商量便是。想知道什么消息,也只管派自己的人出去打听。”

轮到谢慕林,她直接把这些天家里打听到的消息全都告诉了谢映慧。

倚仗

谢映慧目瞪口呆地听完谢慕林的叙述,又向谢显之与谢谨之两位兄长确认过,知道这些消息都是真的,各种推测也得到了兄妹几个的共同认可,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曹家的各种见闻,以及随母亲曹氏出入宫廷、王府、王公贵族府第等各种场合时,听说过的种种八卦传闻,忍不住道:“白家和歧山伯夫人也太可笑了,既然那白氏与董慧杰表姐弟俩有私情,凑成一对不就完了?何苦还要算计嫁给马二哥?”

马二公子的婚事,一直都有传闻说,是被白家人算计了的。其实永宁长公主本来已经看好了一位姑娘,打算要给他俩订亲。那位姑娘谢映慧也认得,跟马二公子青梅竹马,家世不在白家之下。可是因马二公子醉后冲撞了白氏,还叫白家把事情闹到曹皇后跟前去了,永宁长公主又听说本来看好的那位姑娘家在给她说一门贵亲,一时误会,阴差阳错地,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

紧接着,歧山伯夫人给承恩侯夫人送了重礼,请后者在太后与皇后面前帮口,为刚刚订亲的马二公子与白氏赐下了新婚贺礼,把婚事作实,再难更改。

等到永宁长公主发现自己被误导了,原本看好的那位姑娘并没有在说亲,是一位与歧山伯夫人交好的诰命“听错”了,事情已经来不及了。她又觉得白氏温婉柔顺,说到底也是自家儿子无礼在先,即使恼怒白家与歧山伯夫人算计自己,也勉强接受了这个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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