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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臣 第110节

 

“朕把子静子兴, 侬思稷和盛长天都叫上了,前阵子刚赏了他们好马,想来他们也技痒,闷在屋里有什么意思,去看看好了,再教他们细细做几道别致菜来,咱们边吃边看比赛。”

许莼这下精神一振:“好!”他原本懒怠出门,但生性又本就是个喜热闹的,听到不用下场,又能有人说笑,哪有不开心的。

谢翊看他终于打起精神来,眼睛里也带了笑,一时便命人换了衣裳,两人乘了车辇出去,果然到了御园边上的马球场。这里临着春明湖修的极大而平整的草坪和双球门,一侧靠着御园的双鹤山修着马厩、看台,并沿着山势修着亭台楼阁,供贵人观球赛,万象楼便修在双鹤山坡上。

六月天晴风软,万象楼下早已戒严,围满了禁军,楼后拦起了帷幕,不许闲杂人等进入。许莼从前自然也和人来过这里打过马球,如今却是与马球场的主人在一起。他一边随着谢翊从宝象楼一侧走上去一边笑道:“从前都说皇上节俭,不欲令皇家马球场闲置,便向太学生、国子监生和禁军、五军都督府开放,只需缴纳少许费用便可预约场地。”

谢翊道:“嗯,是朕颁的旨意。”

许莼笑嘻嘻:“后来我闲了自己算了算账,觉得宫里这怎么都是赚的,一年下来千万钱是有的吧。而且当时听说皇上时常会突然兴之所至到马球场看球,于是京里贵人们都争相预约,这就更赚钱了。九哥您真是生财有道。”

谢翊转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那时候就已腹诽君上了?大胆。”

许莼悄悄贴近谢翊:“不是,如今知道是九哥,更佩服九哥了。怎么有这般英明神武的九哥呀——这马球历来都是军中之戏,九哥定然意在宣武事。上马安天下,下马著文章,这是九哥所倡导的吧?”

谢翊道:“并不,朕就是穷的。朕长于深宫之内,也不知如何生财,抠抠搜搜只能从这些边角弄些钱帮补,确实比不上某人一掷万金博人一笑。”

许莼悄悄伸手去扯谢翊手腕,甜言蜜语道:“这位公子,小生毕生所积,都愿给公子,只求公子一笑。”

谢翊掌不住笑了:“毕生所积的什么?”

许莼只被他一笑神魂荡荡,自以为谢翊喜欢听他这甜言蜜语,只继续道:“自然是绫罗绸缎,金银财宝,大船高车了。”

谢翊看他尚且不解,知道这孩子确实除了嘴甜,其实连荤话也不会讲几句,微微一笑,也不说了,只含笑道:“嗯,好罢,那朕就等着你的铁甲船了。”

两人进了万象楼最高处的观景台,就听到了下边球场下的欢呼声来。

许莼已瞬间被吸引了,趴到了看台栏杆上往下望去,果然看到场中红蓝二队马球队正挟着球杖策马冲锋,纵横进退,球如闪电,群马奔腾,十分好看。

他目不转睛看着下边,忽然兴奋和谢翊道:“九哥九哥,是子兴大哥!果然马很神俊!您给他赏的吧?他和侬思稷一队呢!”

“还有贺状元!他竟然也会打马球啊!这是什么队比什么队?啊哈,比分咬得很紧啊,这是子兴哥放水了吧。”

谢翊解释道:“太学生队对禁卫队,为免禁卫队太过欺负人,禁卫队这里放了一半的翰林学士。”

许莼看着太学生队里头呼啸往来,真心实意道:“好些都挺眼熟的,我看到谢骥了,谢翡还没出孝吧?这些都是九哥您的小辈吧?”

谢翊笑道:“嗯,谢翡与我同辈,我这一辈儿的大多比我大,这些都是我侄儿了。”

许莼兴致勃勃看了一会儿:“果然都是龙章凤质。”

谢翊道:“你是只会用这词来形容宗室公子吗?朕记得当初你凤质。”

许莼:“……”他面微微一热:“九哥,这许久以前的事了,您怎么还记得?我知道您是笑我没学问了。”

谢翊嘉勉他:“没事,你画得好。今日要不要画几笔?我让他们备笔墨上来。”

许莼不由有些技痒:“好。”

房内很快备下了笔墨纸砚和彩墨,许莼倚着窗打了个底稿,看着下边侬思稷正举杖抽球,没想到一侧却忽然闪过一个穿着赭红袍的少年,一杖击走了他的球,侬思稷连忙赶马追上去。

许莼笑起来:“哎这个勇猛,能从侬大哥杖下抢球,这是谁?”

谢翊看了眼:“谢骁,克勤郡王的孙子。”

许莼点了点头:“好像比谢骥还小些,果然年少有为。”他看了看又指着个问:“穿绿色的那个是?”

谢翊道:“谢骊,礼亲王孙子,问他做什么?”

许莼笑了声:“那一队的人都在给他喂球呢,您说是礼亲王的世孙我就明白了,他必然读书特别好吧,长得还好。”他笑意盈盈转头看谢翊:“都说皇上喜欢学问好又能办事的。”

谢翊温言:“朕喜欢什么样的,卿最清楚了。”手却扶在了许莼腰上:“这里看不仔细吧?他们做菜上菜还要一会儿,你可以下去走走,和子兴他们说说话叙叙旧好了,还有你的什么贺大哥侬大哥。”

许莼伸手悄悄在袖子掩饰下摸了摸谢翊手背,心里知道谢翊这是大概看出来了自己有些不开心,带自己出来散心的,心里一阵熨帖,笑道:“我下去一会儿就回来陪九哥用膳。”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下本文不会主要写政体变革之类的,毕竟主角攻受也就一世百年,在历史滔滔中不过一瞬,咱们着眼当下感情(主要是作者能力不逮,一不小心跑了画风也不好看,大家评论也克制些哈,本文就电子榨菜,大家佐餐看看就好啦。)  关于无君论,魏晋就已有文人提出了,作为古人想到这些一点不奇怪的,只不过一直被压制罢了。  《无君论》东晋鲍敬言在与葛洪论战中关于无君的论述,明清时代的黄宗羲、唐甄,都有著述,大家可以百度,不详细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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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莼下了楼往场边, 看准了禁卫那边休息喝彩扎堆的地方走过去,却路上就被归德侯世子苏霖玉拦住了拉着坐在一旁的帐幕下:“昨儿喝醉了吧?果然看你气色就乏得很,我今天一大早就想说还你一席, 结果送了帖子去府上, 回说最近你要筹备回津海了, 一概邀约暂且不去?什么时候走?”

许莼笑道:“昨儿是真的喝伤了,我歇两日真就回去了。”

苏霖玉却压低声音道:“都说你这次要留京啊?怎的还要去津海?”

许莼道:“京里有什么好玩的, 外边才自在。在京里我爹拘着我呢。”

苏霖玉哈哈笑了:“那倒是,京里随便碰个就是凤子龙孙,惹不起。更何况……”他悄悄和许莼说道:“之前和你说的, 如今今上明显是有意挑选嗣子了, 太学里如今争奇斗艳的, 咱们这些混的都快过不下去了。”

许莼看了眼场上道:“还真都是, 而且看着都好小,都十来岁。”

苏霖玉道:“可不都觉得年少才有机会呢,今上春秋正盛呢。”他想到谢翡, 未免有些遗憾起来,但还是笑道:“可惜顺安郡王如今一心闭门读书着,前儿还和我打听了下你的消息, 知道你立功了,还说要给你送礼贺一贺呢, 也不知你收到没。”

也许吧,许莼哪里注意过, 毕竟送来的贺礼实在太多了, 都是门房的账房先生们一一登记了交给盛夫人, 盛夫人再根据礼单一一找机会还礼回去。

他只简单敷衍了两句便道:“我去那边等状元下场了和他说几句话, 正有些问题要讨教他。”

苏霖玉笑道:“哪位状元?”

许莼一怔, 反应过来:“哦,恩科又有状元了,今日也来打球了?”

苏霖玉道:“可不是吗?你看到没?那个穿着玉色袍的就是,江南来的,非常年轻,十九岁的状元庄之湛,都说以他风姿,合该是探花才是。据说当时主考官如此建议。但皇上说文章策论既写得好,本该状元,不该因人长得好就非要指个探花。今年的探花,反而是个白胡子的老头子,叫周守和的,听说下得一手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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