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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

 

晏沉笑了笑:“真是好冤枉,你摸我我才醒的。我还没说你干嘛趁我睡觉摸我呢?”

卿月收回手,斜眼看了看晏沉,转过身一边假装看桌上的文件一边嘀咕:“我看你下巴上有胡子,就摸摸看扎不扎手。”

晏沉坐直身子搂着她坐在自己怀里,拿下巴蹭她的脸和脖子,搞得卿月吱哇乱叫,他胡闹得逞,笑嘻嘻地问:“扎吗?”

卿月扶着办公桌气鼓鼓地推开他的脸,转瞬问:“你要午休怎么不进去睡,干嘛靠在椅子上睡觉。”

“我就是眯一会,没事儿。”晏沉摇摇头。

卿月舔了舔嘴巴,突然变得乖巧,委婉地说:“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晏沉很少见她这幅模样,于是安静地洗耳恭听。

卿月有些犹豫,抿了抿嘴唇轻声开口:“后天是他十八岁生日,你也知道成年是蛮大的事情,他……他一个人……我……我想……”

卿月声音愈来愈小,没敢再开口。

晏沉没有说话,环抱在她腰上的手有些僵硬,神色却无异,只是没有了刚刚的笑容。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待了五六分钟,直到卿月都要开口打算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不提时,晏沉开口了:“去吧。”

只有两个字,随意轻松地像是处理了一份无足轻重的小文件。他的语气听不出心情,只是手握着卿月的手肘不停揉捏着,有点……烦躁。

卿月扬起笑脸,眸子亮晶晶地望着晏沉:“你真好,阿沉……”

话没说完,就被晏沉冷声打断:“又想说谢谢我?”

卿月缩了缩脖子,摇头抱住晏沉:“没有没有,我去洗水果你吃。”

是夜。

屋内打着昏黄的灯,酒味混合着檀香被暖气包裹着,弥漫至整个屋子。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婉转伤情的唱腔低低传来。

竹影绿色的纱织练功服上绣着片片竹叶,杏色的裤子宽松垂至地板。手中执着一柄折扇,绘着竹林松石。

他在这住了这么久,练功从不曾懈怠,今日饮酒,来了兴致,找了把扇子唱起了“贵妃醉酒”。

门外密码锁开门的声音传来,竹影打起折扇半遮着脸,幽幽往玄关处望去。

女人穿着白色的的羊毛呢大衣,杏色的毛呢阔腿裤。波浪卷的长发搭在胸前,奶白色的兔毛帽子斜斜戴着。手中提着一个金属提环的绿色小礼盒。

竹影没有动,两人就站着对望了一会。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竹影眼波含情,右腕三绕折扇,轻抬脚步往前踱,假意端详面前的女人,而后扇子抬起一遮,只露出旖旎风情的双眸,又渴求又害怕的开口,“我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梦里才看得见的人。”

卿月闻出他喝了酒,被他这副模样逗得笑起来,揶揄道:“今日这戏,怨气好大,怎么这么酸呀?”

竹影手腕一转收起折扇,漂亮的眉眼骄横起来,脸颊和鼻尖都呈现出漂亮的酡红。他不顾卿月手上还提着东西,就上前一把抱住了她,把头埋在她脖颈处,呢喃道:“是真的,不是做梦。”

卿月无奈地笑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怎么总喜欢在玄关抱着我不放?”

竹影在她怀里蹭了蹭,拉着她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坐下。

小木桌上摆着一樽纯色的青瓷酒瓶,杯中余下半盏。

“尝尝吗?我去岁酿的。”竹影斟满一杯递给卿月。

酒入口绵密柔和,甜却不腻,酒中不知道加了什么压过了酒精的浓烈,反倒透着淡淡的清甜味,卿月尝过后很是惊讶:“你还会酿酒?”

竹影笑了笑又给她倒了一杯:“师姐教的,不是什么难事。”

“好甜呀,跟米酒似的,又不太像。里面加了什么,我尝不出。”卿月喝完第二杯,自己又倒了一杯。

竹影羞赧地笑起来,缓缓俯下身去躺在卿月腿上,声音婉转:“你可不要小瞧它,这酒俗名叫三日红。喝过之后脸上的红晕三日不退,只是甜味比较迷惑人,劲儿大着呢。”

卿月酒量不算差,她挑挑眉:“这酒有这么厉害?我可不信。”

她一连喝半壶,一点感觉没有,只觉得身心舒畅,口若含香。

竹影拦着她欲要倒酒的手:“别喝了,这酒很烈的。”

卿月摸了摸他酡红的脸,玩味地调侃:“担心我喝多了赖你这不走吗?”

竹影坐起身,窗外的月光盈盈照在彼此脸上,他的眸子像星星一般璀璨勾人,他握住卿月的手:“你可知道这酒另一个名字叫什么?”

“叫什么?”卿月看着他。

“合欢酒。”竹影暗哑撩人的声音传来。

卿月挑眉,这么孟浪的名字?

“酒中那清甜的香气,就是合欢花的味道。合欢宁神,顺气,助眠平喘,用来酿酒,再好不过。它比普通的酒要烈,因为这是用第一道的酒去蒸糯米,酿出的酒再去蒸第三道,如此反复,经过五次提纯,味道虽然甜,但可比普通的酒要厉害得多。”竹影顺着卿月的手腕向上扶上她的手肘,继续说道。“师姐说,合欢酒,合心则欢。一起喝过的人就会合乐欢好,长情不改。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卿月觉得脸颊有些发烫,呼出的气息都是酒的香气。竹影微微倾身,低头喝掉了她手中剩下的半杯酒。

他的动作妩媚妖冶得很,让卿月有一刹那愣了神,真是个妖精。

卿月别过头看见自己带来的小礼盒,轻咳了一下,递给竹影:“喏。”

竹影旖旎的眼神突然清醒了些,迷茫地看着卿月:“什么?”

卿月勾了勾嘴角,柔声道:“打开看看。”

竹影慢慢坐直身子接过小礼盒,很是认真谨慎地观察了一会,缓缓打开。一枚金镶翡翠的竹节玉镯映入眼帘,微弱的灯光下,翡翠透着幽幽的绿光,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这是?”竹影没敢拿起来看,只是愣愣地瞧着卿月。

卿月看着墙壁上的挂钟,离12点只差一分钟。她笑着拿起镯子,拉过竹影的左手,给他戴上。

虽然是女款,但是戴在竹影手上一点都不显得娘气,反而很衬他。他皮肤白手腕纤细,气质温润清雅,戴起来就像是古时候书香门第的小少爷。这竹意又刚好合他的名字,实在是好看,她拉着他的手左瞧右瞧地欣赏着。

“给……给我的吗?怎么?怎么送这么贵重的……”竹影有些语无伦次,嗫嚅着。

“叮”

墙上的挂钟轻轻响了一下。

卿月跪坐起身,捧着竹影的脸,凑到他耳边轻声开口:“竹影,十八岁快乐。”

她记得?她记得?她竟然记得?所以今日是专门来为他庆祝生日的?所以,不是随意逛逛过来的?是专程为他而来?她拿出礼物的时候,他不敢笃定,只是心中隐动。可她在他耳边祝他生日快乐!她记得!

她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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