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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口

 

自己应该不是第一次见到那件衣服,有些眼熟,但是这样的地方,好像是第一次。

沈郁居住的这栋公寓楼年代十分老旧,位置也偏僻,好在租金便宜,住了不少离群索居的人。也因为这样,大楼里偶尔会有独居的人si在家中,过了很久才被发现。

沈郁平时深居简出,很少会有和邻居碰面的机会。

大楼的设施年久失修,走廊的灯坏了许久都没人管,如今一闪一闪发出呲呲的电流声。

衣服就躺在那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好似谁漫不经心的丢弃。

沈郁没有靠近,他拐到另一个电梯门口等着,楼层数字缓慢的向下。

沈郁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右脚,车祸后遗症让他没办法长时间地维持站姿,挪动脚步的时候,他又看了看那件衣服。

那件衣服主人像是在等电梯的时候被凭空ch0u走了,只剩下衣服软弱无骨地堆积在地上。

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款式,边沿有金se的绣线,还有一些透明的塑料片装饰在上面。

像是舞台装的外套,沈郁隐约产生了这样不确信的推断。

是不是被弄sh了,才被丢掉的?

那件外套带着被yet浸透的濡sh感,原本应该是鲜亮的黑se,如今浓郁到好像暗淡的深红se。

但是没有下雨啊……

沈郁往入口的地方瞥了一眼,想起回来时还带着余温的夕yan。

电梯的走廊在大楼中央,周围没有窗户,只有折shej1n来的一点光,和头顶的灯光。

大腿的疼痛蔓延了上来。

沈郁不得不靠在了墙壁旁。

大楼建在地势的低洼处,新风系统可能从来建好就没有启用过,沈郁能闻到混合了sh气和霉气的味道,这种封闭的味道,让大楼像是停止运作的钟摆。

而今天,沈郁觉得这种停滞更长……

那闪烁的灯光越发的缓慢,电梯下降的时间好像被谁拉长了一样。

一瞬间,沈郁觉得自己陷入了漫长的黑暗里,咚咚咚稳定跳动的心脏和不断ch0u痛的大腿让自己还有鲜明的存在感,其他的都像是gui缩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沈郁这才发现,连外面折shej1n来的yan光都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无踪,像是等待什么东西的出现一样寂静无声。

沈郁抬头看了看电梯。

还在动……

沈郁悄悄呼了口气,他感觉心跳的有些加速,不知道是疼痛带来的肾上腺素分泌,还是风吹到被打sh的颈间带来的凉意。

沈郁顿时停住了呼x1,细细感受着那gu凉意,立起来的汗毛一gugu地细细地涌动着。

走廊是封闭的,风唯一的来源是电梯上下时的气流。

但是这风,是后面传来的。

微弱……寒冷……像是冰凉手指在颈间的轻触……

沈郁一动不动地看着电梯门,不敢转头回看。

黑暗中待了太久,眼睛开始适应黑暗,沈郁在电梯的金属门上能看到自己朦胧的身影,以及身后那一团漆黑的深洞。

灯又闪了一下,让凝固的走廊有了一点变化。

沈郁瞪大了双眼,他从电梯门的倒影中看到后面的那件衣服变大了。

像是舒展开,向沈郁的方向扩张了一部分。

灯又黑了。

沈郁几乎能听到那件衣服蠕动伸展的声音,连带着风也明显了。

电梯到4楼了,那件衣服像是要赶在电梯到来之前……

到来之前作什么呢?

沈郁不知道,他只专注地看着楼层,祈祷赶紧进入电梯里。

汗水一颗颗从额头滑落下来,打sh了衣领,大腿的疼痛也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程度。

4楼……3楼……

快到了!

沈郁已经屏住呼x1,想要忽视背后那不断扩张的衣服,但是每一个毛孔都在朝着那个方向感应着,风越来越明显了。

电梯到2楼了……

一只滑腻的手握住了沈郁的手。

几乎是同时,沈郁甩开了那只冷冰冰的手,喊出了声。

“谁?”

“阿郁?”

电梯门打开了,沈郁看清了对面那人。

nv友苏苏吃惊的脸出现在身后。

而那件衣服依然gui缩在角落里。

只有流出来的yet,伸向了沈郁的方向,像是一只挽留的手。

沈郁和nv友住的地方非常简陋,庆幸不算狭小。

“刚刚你愣在电梯前?”

苏苏有些担心,在厨房准备热敷的药袋。

“啊……”沈郁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在那里发生的异常情况:“今天这么早?”

苏苏的脸在厨房门口一晃而过。

“想你了。”

“嗯?”

“因为想你了,所以早走了。”

沈郁被这话轻轻击中了心脏,平凡的语言带着力度,让他的心暖了一下,熟悉的温暖。

他向苏苏回以笑容。

苏苏走到了沈郁的面前,看着他的表情。

“怎么了?好像有些开心”

“好像听过。”

“什么?”

“就是……你说的话。”

苏苏表情像是凝固了一下,然后绽开了笑容:“是吗?还有想起什么吗?”

沈郁看着那笑颜,摇了摇头。

“抱歉。”

苏苏低头将药袋轻轻放到沈郁的大腿上。

“平时出门不要走太远了,你的伤还没恢复好。”

“辛苦你了。”

苏苏摇了摇头,握住了沈郁的手放到自己的脸颊旁,轻轻蹭着。

“我ai着您,只要是为了您,我做什么都愿意。”

沈郁感受着手里的温度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半年前,沈郁经历了一次非常严重的车祸。车祸的后遗症到现在都没有痊愈,尤其是大腿的粉碎x骨折,以及失忆。

幸运的是,沈郁已经能够b较自如的行走,而nv友苏苏一直陪着他。

沈郁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个nv人,只希望能尽量让她感到幸福,但是一想到如何让对方幸福,脑中就一片空白。

晚上入睡时,沈郁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因为受伤的原因,沈郁没有和苏苏睡在一起,他独自在另一间卧室休息。

到底怎样才能算作是幸福呢?

沈郁问着自己。

千依百顺,或者是t贴入微吗?

这些并不是做不到,但是沈郁觉得不仅仅如此。

看着天花板的顶灯,沈郁渐渐陷入朦胧的睡意。

是并肩前行的力量吧。

他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沈郁几乎要窒息了,有人在用力地吻着他。

沈郁努力的辨认前方,面前简洁高档的墙砖不是平日里大楼的墙面,沈郁能感觉到清风机里吹出来的空气。

没有见过,但是并不陌生的感觉。

对方顶开了他的嘴,牙齿重重咬了他的下唇后把舌头探了进去。对方没有给他一点放松的机会,舌头t1an舐了沈郁的舌根后,用力地刮蹭着沈郁的上颚。

沈郁浑身颤抖起来,后仰着靠在墙壁躲避着。

那人稍稍松了口,气息也不太稳,sh热的吐息喷在了沈郁的脸颊上。

沈郁几乎站不住了,那人搂着他的腰,腿伸进他的双腿中,把沈郁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那人歪头亲了亲沈郁的脸颊,抬手捏住沈郁的下巴,迫使他扬起了头,重新吻了上去。

简直像是被野兽撕咬一样的亲吻。

沈郁后腰发麻,那麻意从被r0un1e着的腰窜到了后脑。那人的舌头甚至触及到了咽喉,贪婪地x1shun着,沈郁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快要被x1进了对方的身t里。

一种无法自控的恐惧感让他流下了眼泪。

眼泪落到了那人的手上,细细的一道水渍。

那人突然停住了动作,0了0那颗眼泪滴落的地方,好似有些疑惑。

那人沿着泪痕一直t1an到了眼角,沈郁好像听到那人在说什么……

不舒服吗?疼?

嗯?

那人的询问模模糊糊,沈郁听不清楚,窒息感却越来越重。

那人还依然紧紧抱着沈郁,亲吻着他的脖子。

阿郁……阿郁……

想我吗?

那人带着渴求的呼唤离得近了些,沈郁不再觉得害怕,只有迷惑。

“你……”

怎么了?

那颈边的话语带着一guy冷的寒气。

沈郁说话越来越吃力,用尽力气吐出两个字。

“是谁?”

没有人回答问题,这个问题被巨大的窒息感淹没了。

沈郁激烈喘息着从梦中惊醒。

他的头突突地痛,不得不撑在双手之中。

梦里的感觉还非常清晰,手臂肌r0u分明,力气非常大,绝对不是nvx的身t。

沈郁感到不可思议,难道是yu求不满吗?居然梦到和一个男人接吻。

嘲笑自己几句后,他转头拿起了床头的水杯。

时间才4点过2分。

沈郁感到房间b以往更寒冷。

这栋大楼在夜里总会特别寒冷,夏天也像是接近零度的感觉,不过今天尤其明显。

苏苏常常会说,大概是楼里面si掉的人太多了,才会这样y气森森的。

沈郁不信有鬼怪之类的东西,但是这种寒冷像是针一样,要往人的骨子里钻。

沈郁搓了搓双手,手臂被冻起了一层j皮疙瘩。

“好安静啊……”

沈郁不由得说着。

今天不仅冷,而且太安静了。

风吹动树的沙沙声,路过的汽车声,钟走动时的哒哒声……

什么都没有。

周围像是用罩子罩了起来。

沈郁觉得这种安静非常熟悉。

就像是浓郁到实质的黑,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在电梯门口等待时遇到过的那种黑暗。

沈郁犹豫着要不要打开电灯。

突然客厅传来了奇怪的沙沙声,像是拖拽着往前匍匐。

沈郁的汗毛几乎是立刻炸立起来,冷汗打sh了背后。

他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希望是某种错觉或者是幻听。

但是那沙沙声慢慢的越靠越近。

沈郁有些绝望地看着卧室门,睡觉前他是有关好的,然而现在虚掩着,透过缝隙看不到客厅,只有浓重的黑。

那沙沙声到了门口了,卧室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一点。

沈郁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转身倒进被子里,用被子蒙住了头。

沙沙声消失了一会儿。

沈郁紧紧蜷缩着等着那个可怕的声音。

然而突然另一种声音响起了。

就在床角。

沈郁感到床脚塌陷了一块,像是人踩在了上面,然后是另一边。

随着这陷落的感觉,一种骨头摩擦的咯咯声响起来了,就像是断骨之间生y的摩擦,夹着碎骨和r0u渣,浸透了血。

咯咯声已经到了头顶。

沈郁屏住呼x1,一动不动,就像睡着一样。

一切都停止片刻,沈郁拼命祈求这是个梦,赶快醒来,然而他立刻就绝望了。

有东西在扯他的被子,缓慢的,坚定的往下扯,沈郁的头,慢慢地露出被子外。

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又席卷了沈郁,他浑身颤抖着睁开了眼睛,见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一幕。

一个扭曲的巨大黑影笼罩在他的上方,像个动物一样撑在他的身上,四肢像是被捏碎了一样扭曲着。

那个黑影的脸就正对着沈郁,血r0u模糊的脸离他非常近,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沈郁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尖叫过,他从被子里跳起来的时候,只能张大嘴激烈呼x1。

居然又是个梦,沈郁脑子里一片空白,无法分辨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

就在他努力调整呼x1的时候,隔壁的房间传来了苏苏凄厉的惨叫。

沈郁冲到苏苏的房间,看到苏苏缩在墙角不断地尖叫着。

“苏苏!苏苏!你还好吧?”

沈郁抱着苏苏,安抚着她,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苏苏不再尖叫,只是浑身发着抖,用力抓着沈郁的衣袖。

“阿郁,阿郁。”

“对不起,对不起!”

苏苏一遍遍喊着沈郁的名字,像是确定了他在这里,就能找回安全感一样。

沈郁抱着她,拍着她的后背。

连续的呼唤让沈郁想起了梦里的那个低喃。

梦里那人带着笑意与缠绵的声音,就像用语言在亲吻着自己。

沈郁不免觉得有些异样,甚至冲散了刚刚的恐惧感。

这么一番折腾,两人都没了睡意,回去翻来覆去躺了一会就到了早上,还好中途没有再发生其他的事情。

苏苏出门很早,工作也不轻松,然而没有睡好加上做了噩梦,脸se看上去非常糟糕。

沈郁有问过她做了什么梦,苏苏只有暗淡的神se,没有回答。

送苏苏出门时,苏苏拉着沈郁说:“中午请帮我送饭好么?”

沈郁有点诧异,这是第一次苏苏对自己提出要求。

“当然可以,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只要是阿郁做的东西,我都ai吃。”

沈郁笑着点了点头。

苏苏总算恢复了点生气,她踮起脚想亲吻一下沈郁的脸颊,但是在触到脸颊的时候停了下来,犹豫一下还是亲了上去。

沈郁被这小心翼翼的亲吻弄笑了。

沈郁没去过苏苏工作的地方,也没有参与过聚会。

刚出院时,苏苏再三要求他不要出门。

“如果在外面跌倒了,没有人可以照顾阿郁的。一想到你在外面没有人可以依靠,我就非常非常害怕。”

依偎在沈郁脚边的苏苏这样说着。

虽然认为自己是个成年人,但是不愿意一直照顾着自己的苏苏那样悲伤,沈郁答应了她。

沈郁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不是谈过恋ai,和苏苏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有些像是初次见面的拘谨感,而苏苏毫不在意,依然尽心尽力照顾着沈郁,甚至是乐于见到沈郁被自己这样照顾。

这让沈郁时常会感到压抑。

昨天晚上做了那样奇怪的梦,沐浴在yan光中,即使是梦境模糊了,但是不安的感觉依然停留着。能够暂时离开大楼,沈郁也感到一阵轻松。

苏苏工作的地点是在一家酒店,位置在城市的另一头。

沈郁说了自己的身份,向苏苏的同事询问苏苏的位置,一位叫王明的人给他指了位置。

出门时,背后传来了同事的议论声。

“苏苏的男友好像很眼熟啊……”

沈郁没有听到这样的议论,他从安全通道走下来,看到苏苏站在拐角处的镜子前正在整理妆容。

苏苏是个样子美丽的nv人,差不多25岁,她的外貌看上去更大一些,因为一种从身t深处散发出来的疲惫感,以及不可言状的忐忑不安围绕着她。

是的,苏苏身上有种无法释放的忐忑不安。

沈郁是个心思非常敏感的人,同苏苏交往的日子里,这样的紧张情绪也让他十分担忧。

苏苏没有对沈郁说起过去发生的事,只一遍遍重复着两人之前有多相ai。

这样的深情,让忘记了一切的自己显得那么残酷。

苏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听到背后的脚步声,她站在镜子前化着妆,从沈郁的角度看过去,她像是贴在了镜子上。

站在台阶上,沈郁提着便当袋的手捏紧了,拐角处的场景有些怪异。

苏苏在镜子前正在喃喃自语。

“嘻嘻,要擦好看点”

苏苏不断擦着口红。

“会喜欢的,会喜欢的,他会喜欢我的。”

“呜呜,怎么画也画不好,为什么一个男人会b我好看。”

苏苏的语气越来越烦躁,擦口红的动作变得焦躁。

“呵呵呵,不怕不怕,现在不怕了。”

沈郁三步走上前,拉住了苏苏的手臂。

“苏苏,你怎么了?”

苏苏缓缓放下手,低垂着头,转过身来。

“阿郁?”

苏苏表情呆滞地看着沈郁,嘴唇涂满了血红的唇膏,一边歪斜着划到了耳畔,就像是被利刃划开了脸。

恢复了神智的苏苏没有解释,只是敷衍道有些疲惫。

沈郁看着洗了脸的苏苏默默地吃着饭。

她的脸se苍白,暗淡无光,看上去b沈郁这个病人还要颓靡。

“苏苏,你心里有事请一定告诉我,既然我们在交往,就该彼此分担的。”

沈郁看着那憔悴的nv人,不忍心她如此b迫自己。她的样子,明显是有非常困难无法解决的问题,如果不能和恋人彼此交心,ai情不就成了臆想的个人狂欢了吗?

苏苏顿住一秒,摇了摇头。

沈郁无法想象到底有什么事情如此的困扰她。

“是很麻烦的事情吗?”沈郁想了想又说:“或许我们可以联系一下家人和朋友,毕竟有些事不是独自一人就能解决的……”

“没有的!”

苏苏尖锐的声音阻止了沈郁后面的话:“我们没有家人和朋友,什么都没有的!我们只有彼此!”

沈郁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得哑口无言。

苏苏激动地对沈郁叫着:“别再说什么家人朋友了,我不喜欢!”

之后只有沉默隔绝在两人之间,沈郁没有继续问话,而苏苏陷入了b之间更加惊恐的状态。

等午饭吃完,沈郁默默收拾后准备离开了。

苏苏咬着下唇拉住了他。

“对不起,我……”

沈郁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等待着下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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