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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陆、

 

石峰的脸上又扬起了笑靥,那是只属於童年的笑容,每个人都曾经拥有,只是不知何时丢失了。

几个月後,当程子曦再想起与石峰的小小相遇时,他暗暗感慨,或许这孩子就是老天赠予自己的一颗高峰上的小石子,清冷的落在他心上的深潭,微微激起了danyan的涟漪。

直到那时,他再次拾起了孩提单纯的笑,才终於了解到遗忘不是失去,只是暂时想不起来而已。

不过那都是後话了。现在程子曦的眼前,是石峰骑在顾言默肩上,蹬着脚,短短胖胖的手指着旁边的摊贩,嚷嚷着要吃这要吃那。

也不知道顾言默是要证明自己还年轻,还是真的喜欢孩子,总之他这般扛着石峰,任他指挥着呼来唤去,也确实获得了他满心的好感,终於不再叔叔叔叔的叫,而是改口哥哥了。

「子曦哥哥!子曦哥哥!」软软糯糯的叫唤声,几次之後终於唤回程子曦不知飞哪儿去,游走的神智。

一支飘着甜腻糖味儿的棉花糖凑到程子曦的面前,「子曦哥哥,你要不要吃?」

石峰的小脸上都沾着黏黏的糖屑,程子曦掏出包里的sh纸巾给他擦了擦。此时石峰还坐在顾言默的肩上,而顾言默本来就b程子曦高一点,因此现在要帮坐得有点高的石峰擦嘴,实在是需要踮起脚仰着头。

因为靠得太近,顾言默热热的气息呼在程子曦脸上,让他的手顿了一下,但要擦掉黏住的糖,还是有些使不上力,他只好顶着略略发红的脸,又往前了一步,才勉强擦乾净。

等到都擦乾净了才摇摇头,轻轻地r0u他的发,笑道︰「不用了,哥哥不太喜欢吃甜的,你喜欢就都给你吃。」

不知道是顾言默给他感觉脾气太好还是怎样,他只是礼貌问一句:「好吧,那言默哥哥呢?你吃。」其实并不是多在乎顾言默要不要吃,说完便就着在他身上的优势,一把将棉花糖往他脸上呼过去。

用脸接过天外飞来的棉花糖的顾言默认命地咬了一口,但这一大口真的是很甜,他皱着脸才好不容易吞下去。

又是一阵欢笑,这个晚上,这条街上,顾言默跟程子曦重拾了许久不见的笑容,虽然短暂,但也足够让人在往後回味时,g起一抹余笑。

没有很久,石峰的妈妈焦急的寻来了。

坐在高处的石峰一眼就看见妈妈了,他大声的叫了声,顾言默一把他放下,他就拔腿跳入了妈妈的怀抱。

在妈妈的怀里,小男孩倔强的憋着眼泪,邻近憋不住的时候就用他小小的手用力地r0u眼睛,但最後依然敌不过恐惧卸下时的委屈,他唤着一声一声的妈妈,抱着妈妈的手越来越紧,他哽咽了。

石峰的妈妈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慰。

顾言默和程子曦站在石峰後面,看着这一幕,程子曦红了眼框。

直到石峰的心情平复了一些,他的妈妈跟他们道了谢,石峰放开牵着妈妈的手,跑到他们身边往他们俩手里各塞了一颗大白兔n糖,才又依依不舍的笑笑道别。

或许在孩子的世界就是那麽简单,喜怒哀乐其实没那麽复杂。

程子曦手里握着n糖,听他的妈妈说那是石峰最喜欢的糖,所以都会在口袋里留两颗。他看他们消失的身影,心里沉甸甸的,许是被孩子所感染,心情尽显脸上了。

顾言默看着他看了半晌,又垂眼看了看手表,九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顾言默下午问过老板娘,他记得老板娘说市集闭幕前会有庆祝仪式。

他拉起程子曦的手:「我们去跳舞吧!」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跑了起来。

程子曦任他拉着自己,穿过长街窄巷,越过人群,奔跑。

「把鞋脱掉。」广场上,一个高大的男人光着脚蹲在另一个男人脚边,伸手就要剥他鞋子。

随着音乐,他们跳起了当地的舞蹈,虽有点不l不类,却也使人心情好了不少。

程子曦握着拳的手伸到顾言默面前,展开,是他一直抓着的n糖,糖果一直被他握着已经有点融化了。

顾言默一掌拍在了程子曦手上,无语解释道:「不用了,我也不ai吃甜的,这可是那小子的一片真心,你自个儿留着吧。」

听到顾言默不ai吃甜食的程子曦想到,前一天晚上甜到腻人的姜汤,愣了愣。

此时,十点整,天空传来巨大声响,烟花骤然绽放,璀璨了整个天际。

配着烟花,难得程子曦把糖放就嘴里,顾言默看他笑了笑,也吃了。甜甜的融在口中,就连烟火爆破产生的烟硝味似乎也被两人口中的n糖味给冲散。

那天夜里,顾言默的房里,他躺在床上,回想着那年祭典,回想着今天的市集,跳舞,烟花,如此熟悉,却又不同。

他想或许真的是被小孩影响了,才会带着程子曦做这些,拥有了一个孩子般的夜晚。

这个晚上,两个房间里,他们都一夜无梦。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坠入地平线。转瞬即逝的光芒,承载着希望,一如他们流浪时搭上的火车,越过座座山岳,只开往未知的将来,没有回程。

抱着希望入眠,或许某一天,他们会知道,走在崎岖陡峭的道路上,虽不许回头,却可以欣赏沿途美景。

这个古老的城市有一座山,因着拥有丰富的自然资源,而颇得盛名,但奇怪的是游客却不多,幸得一片清悠。

层层叠叠的山峦连着云,山与山之间的隙缝浸着光,犹如上天切开的一道裂缝,只为光罩大地。

十月的海棠树上已没了梨花,乔木丛间只剩逐渐变红的冬红果。

一树梨花千古情,现在,梨花谢了,离愁散了。

顾言默摘下一颗se泽鲜yan的果实,把玩了一下,便一口扔进嘴里。彷佛吞尽惆怅,便可看尽清明。

沿着山路往上爬,踩着光,身旁已是青松翠柏,林密草茂。

深秋的山风吹着有点凉,潺潺流水边,顾言默翻出背包里的外套,披到程子曦身上。

自从上次程子曦淋了雨受寒後,顾言默就习惯在背包里放一件程子曦尺寸的外套。那时天气逐渐转凉,他俩便决定找个日子去添些衣物。

两人的品味都不错,也都不是会亏待自己的人,逛了一日下来,四只手上大包小包的购物袋实在不少。回到旅店,拆开战利品时,程子曦才发现顾言默还买了不少自己的衣服,而且不只都刚刚好是他的尺寸,还都很适合他平时的搭配。

当然程子曦也好奇为什麽顾言默会知道他的衣服大小,但要问出来又总觉得哪里不对,之後这个疑问一直搁着也就忘了。後来保暖用的外套也曾放在程子曦那,不过他出门时总是觉得不冷,却忘了秋天的天气一日三变,到了晚上又才後悔自己穿少了。久了,终於等到顾言默看不下去,明明给他买了外套,还要在这遭什麽罪,便把他几件保暖衣物领了过去,看着天候给他带着。

「谢谢。」程子曦x1了x1鼻子,脸颊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怎麽红红的。

「山上天气凉,不要画太久。」看他乖乖套上,又叮咛了他一句,便不再吵他,尽自走到旁边。

程子曦穿好外套,坐在溪边的一颗大石上,拿出一本素描本,专注的看着某个方向,认真的样子好似要把眼前的画面篆刻进脑海。

铅笔快速地在纸上来回游移,不多时,一张线条清晰、结构分明的速写便完成了,画上的是一个男人站在溪边掷着石头打水飘。

石头点在溪面画着一圈一圈的涟漪,生动的好像可以听见水面破开的声音。但要说这张图上唯一的瑕疵,大概就是男人不自然的笑了,因为这个笑容完全是程子曦凭空想像的,实际上的他穿着连帽外套,望向远方,皱着眉的目光没有焦距。

程子曦有一个关心别人永远胜过自己的个x,只要是他认定为朋友的人,他都希望对方开心,尽管代价是必须强撑起自己的快乐,就像他对路天明,对卓孟宇那样。

他希望男人能笑,但他今天似乎不太开心,又或者说其实他从来没看过男人真正开心。

程子曦放下笔往前翻,从第一张开始,那是一个多月前,仍是在这个城市,男人蹲下来帮他脱鞋,可惜因为蹲着看不清男人的表情。

第二张是几个星期前,两人坐在一棵树上,俯瞰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刚好有位卖豆腐的老伯伯骑着三轮车在胡同间穿梭,听到他的叫卖声,屋里的主妇们纷纷出来购买晚餐材料的场景。生活如此纯朴般的画面提醒了树上的他们,他们是真实的活着。

再来越往後翻,程子曦才发现他落笔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了,从刚开始的一个星期一幅,变成三四天一幅,到现在是几乎每天都会画,最後累积起来竟也有满满当当十多张了。

那时候,他本着自己只要看到喜欢的画面就想用画笔记录下来的心,带着一本空白画册出发,却不料几个月都没有动笔,直到这一阵子。原本还没有发现,但现在看来已经画了大半本有了。

他的画上永远都有那个男人,男人时而皱着眉,时而面无表情,随着时间推进,画上的笑容似乎变多了,但不变的是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另一边,顾言默看着相机里,趁程子曦不注意时拍下的照片,镜头下坐在石头上翻看画册的他没有笑,这一幕的定格看得顾言默眉头又更紧了。

放下相机,扔出的石头直接坠入水中。

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麽了,他不想在程子曦面前表现得不开心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今天,他笑不出来。

许是被这嫋嫋秋风所感染,平和的素商时节,吹在两人心上的愁都多了半分。

翻到最後一页,程子曦阖上画册,小心翼翼地收回包里。他把包包靠在石头边上,卷起k管,撸起衣袖。

yan光洒在水面,流光溢彩,折出粼粼波光。程子曦走到溪边,他把鞋袜整齐的放在一旁,赤着脚就踏进了澄澈的水里。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海拔已经有点高了,再加上十月的天气渐凉,中上游的溪水已经变得冰冷。皮肤泡在冰冷的水中冻得有些刺痛,连着血ye流入心脏,让一切感知变得清晰。

迈开步伐,看着足底划开水後漾起的波纹,程子曦深x1了一口气,脚下的土泥和呼x1间的空气,都充满了属於山涧之间的清新气息,全身无处不能t会自然软喃的柔美浩瀚。

「你怎麽下去了?不冷啊?」

远远的听到顾言默走来的声音,程子曦弯腰掬起一捧水,凉凉的,甜甜的滑入食道,浸透身t每一个细胞。他抿了抿嘴,转过去的同时,绽出了笑容。

他看着站在河畔的顾言默,摇摇头︰「你也下来吧。」

带着寒气的风吹在顾言默脸上,洗涤了他的疲倦,混着男孩的笑容在他心上酿出了蜜,他笑了。

嬉戏之间,顾言默和程子曦在秋日午後的溪中,玩着孩子的游戏,倾听灵魂的旋律,透明的溪水带走了细数不清的不堪回首。

光着脚他们两手交叠枕在头下,躺在溪边。

望着天,程子曦一声叹息:「水光潋yan晴方好,山se空蒙雨亦奇。」撑起身子,他看向顾言默:「虽不b西湖,也不知雨後如何,但怎麽说,是不是有一句话叫“人生乐在相知心”?」

听到这句话,顾言默愣了一下,才僵y着回:「嗯。」

「已经没什麽可留恋的故乡,既已不是家,那何处才是归属呢?」程子曦抬起头,在自然中感受苍穹的广大,t会人生的渺小。

「何处才是归属……」顾言默重复着,许多回忆涌上,冲破记忆的闸门,家在哪,一瞬间他自问却无法自答。

「不过人生乐在相知心啊,是吧。」他伸出一支手横在顾言默身前,注视着他轻声问道:「朋友?」

顾言默收回视线,看向他的手,终於嘴角g起了笑容:「朋友。」

他把手掌摊开,拍上程子曦的,两手交握,程子曦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收拾好东西,背上背包,他们继续往山上走,悉悉索索似为轻轻吹响的长箫。

重整行囊,风乾淩乱,阖上过往,曾经触手可及的,失去了便遥不可及,更或许是根本不曾拥有。但如今走在山间的他们,似乎看见了追逐的身影,迷蒙的,就在雾霭後,山的那一端。

踏过石板路,弯弯曲曲,来到山的顶端,浮云一般的剪影。

拨开雾霭,庙阔绿树环抱。大院中央,抬头即是碧空如洗,一望无际的肃穆蓝天。

偶有群雁南飞,h叶纷飞下,面前的梧桐树参天地令人屏息。空洞的乾涩气息浓烈地在空气中盘旋,一阵风将往事的沧桑吹上心头。

树上没有至si不渝的情窦初开,只有地上乾枯的叶因风旋起。

落地复嫣然,yu诉更无言。看着一地等待腐化的落叶,两人心中若有所思。

“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和“秋雨梧桐叶落时。”

那样寂寞深院的孤独忧愁、离情别绪的凄凉境况,分别在他们心中铺开。

静静的,yan光透过枝枒,斑驳的印在寺院前洒埽的小沙弥脚边,他歪了歪头。

走进寺门,一尊释迦牟尼的佛像,庄严、慈祥地坐在面前,观着祂宁静而平和,彷佛心灵被洗净、从苦灭中解脱。

在佛像旁边写着一首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一位老住持走了过来,身後是刚才在洒扫的小沙弥。

四人合掌在前,这是止息妄心杂念的问候:「二位施主,阿弥佗佛。」

「叶落尘土,荼蘼花开。忘川宇宙,子夜循环。」话毕,住持交给了他们一人一个卷起的梧桐叶,里面包着的是菩提果串成的手串。

小沙弥见住持走了,想起不久前师傅说的,便说了出来:「无常所以苦,所以空。悟了涅盘,即为释然。」

住持回过头来唤了一声:「了空。」

法名为了空的小沙弥听到,匆忙地对着他们双手合十,轻轻鞠了个躬,便恨不得跑起来一般,迈着小腿快步走到住持身边。

「师父,我说的不对吗?」小沙弥有些不懂为什麽住持要阻止他。

「即使佛陀,也没有说透的道,离苦得乐便要自己了悟。」住持配合他放慢了脚步,用缓慢温和的语调开示他。

小沙弥似懂非懂地点头。

住持看他没有很明白,便了然地笑了笑,不厌其烦的接着说:「人世间没有绝对的对与不对,有许多事情是要自己参的,这是每个人的课。而我们作为旁人看到了,这是缘,依循着这份缘,旁人仍只该点到为止,其余的就是个人要完成的课题了。人若身处黑暗而不懂黑,我们能做的只是提供方向的指引,而不是直接给予光明。唯有独自在漩涡中破坏与重建,等到蒸散後他才能真正看到永恒的光。」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逐渐模糊。

这个佛寺没有喧闹,十足是一个藏在深山的佛门静地。在两位和尚离开大殿之後,他们又在这远离分忧的清静之地盘腿参拜了许久。

离开寺门,一座挺拔苍翠的寺院映在绿树丛中,杏hse的院墙,青灰se的殿脊,仓绿se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在玫瑰红的晚霞之中。

程子曦将住持给他的那片梧桐叶,夹进了他的素描本。

他深x1了一口气,让这清幽的气息在身t里流转了一圈。

望着彩霞,顾言默听到程子曦说了句:「我们回去吧!」一起映入眼帘的是,如梦一般,顾言默从没见过,程子曦最灿烂的笑容。而这个笑容顾言默在多年之後回想起来,他惊讶自己一直记得,提醒着他这个下午的曾经。

下了山,往回望,山尖垄罩着朦胧雾气,看不到的寺院彷若桃花源。

或许等不到,说不出的道歉,只能交给风,无声地吹回缘和空的,山的顶端。

晚上,程子曦翻开素描本,看到梧桐叶时,他用指尖轻拈了一会儿,俨然灵鹫山上,佛祖的拈花微笑。

他拿起橡皮,擦掉了那他不满意,不自然的微笑,凭着记忆画出了今天顾言默在溪边的神情。最後他在旁边又写下一行字︰“一夕烟雨,落叶归根,情殇飘荡,落入轮回。”又把枯h的叶子夹回了那页。

顾言默房里,他拿出了在s市,他离开的前一晚,柳毓绣交给他,有着jg致雕花的木盒。

盒子里有一支录音笔,还有一张相片大小的画纸。

海面上有一只叶拓的鱼,对b大海的广大无穷,鱼小小的。天边还有一只用蜡笔画上,se彩鲜yan的大鹏鸟。鹏鸟向东展翅高飞,鱼儿面朝西方从水面跃起。

背景是在晨曦升起时,他没有画上朝暮的薄雾,反而让一整幅画都带着yan光洒落的明亮se彩。而那飞鸟与鱼,虽一个在天,一个在海,无法交集,各奔东西,看起来却都很自由,仍使人心情安稳。

但此时的顾言默彷佛心上紧握的风筝断了线,孤独的他有了落泪的冲动。

顾言默发抖着手,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里面慢慢传出了冉夕寒的声音。果不其然,他唱了《鱼》,而其他的什麽也没多说。细腻的嗓音没有配乐,清唱更显得歌者情感满溢,不过也听得出来他是无b平静。

但深陷迷茫中的人们,走在迷g0ng般的城市,什麽也听不清,什麽也悟不到。

他一遍接着一遍地听,直到房门被敲响。

是程子曦,他们约好了,晚上要在顾言默房里讨论下个落脚的城市,程子曦也正打算着跟他说一说去g市找路天明的事。

但程子曦在外面敲了半天的门,里面的人都没有反应,只隐隐绰绰地听见里面有一点一点ch0u鼻子的声音。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按下把手,没锁。

虽然这样贸然闯入别人的房间实在不妥,但顾言默就在房间里,他绝对知道自己来了,最後一次,程子曦边敲边推开了房门。

打开房门的瞬间,房里的画面他当时想,他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千丝万缕,抵不住一分愁绪。

脆弱的,孤寂的,背影,与黑暗独处时,敲碎了一地花瓣,泪也滂沱。

一屋子的宁静,越渲越染更为显得灰仄的凝重。

程子曦走到桌边,唯一的灯光下放着菩提果手串。他拾起手串,撇头过去看了看蜷缩在床上的顾言默,片刻後他走到床边。

他蹲了下来,将手串戴到顾言默的手上,嘴里轻轻的说。

「花开花落,自有时。或许结局是个显而易见的悲剧,但这不代表哀伤就是它的一切本质。」一句话好像是对顾言默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在顾言默身边,程子曦站起来,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头发,像哄孩子一样。

就这样,顾言默靠在程子曦怀里,程子曦一手拥着他的肩,一手抚着他的发,直到他睡着。

“ifyou''''''''tfixityou''''''''vegottostanditforaslongaswerideittherea''''''''tnorenthine”漂亮的花t字写在画的背後,落款是三年前,来自“xi”。

因为不同,所以美丽,或许飞鸟与鱼,注定错过。向左走向右走,即使在巧合下交汇,也终有一日要迎接分离。

命运如此,缘分如此,孤独中若隐若现地,他们只能在这个熟悉而陌生的城市中,无助地寻找一个陌生而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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