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织（五）
成名在我们俩的屁股上都拍了一巴掌说道，“早点休息！”
我俩揉了揉屁股相互看了一眼，看到对方故作委屈的样子，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一眨眼就到了冬天，天气也越来越冷了。以往的冬天都会和哥哥在山上的庙里找个地方躲个一冬天，我们的同类冻死在外的不在少数。促织俗称百日虫，若不是我哥哥机缘巧合吸取了庙里的灵气，恐怕我们也早都死了。但人类的冬天要比我们的好过得多，他们屋子里生火盆，搭火炕，搭火炉，各种各样的取暖措施让冬天还不是太难过。入冬之后我也渐渐的也忙了起来，每天早上要劈柴打水，给每屋子里生火。好在我本是吸取了多年的日月精华，身体倒还扛得住，而且经过这么一锻炼，我的身体倒也结实了不少。
我的学识也一天天渐长，渐渐地成名能教给我的东西越来越少，我们之间的也从我单一向他请教变成了相互探讨。成名看待事物的观点比较保守，更符合儒家思想，他经常把三纲五常挂在嘴边，考取功名造福百姓更是他的毕生愿望。只是随着屡次考取秀才不中，他的话里更多了一丝悲愤之意。他的天赋本属于一般，再加上如今官府贪污之风正盛，成名为人耿直，不愿意助长和贪污之风，因此他才会郁郁不得志。
不过成名对我颇为照顾，在读书之事上毫无保留，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正是在他的悉心指导之下，我才能进步的如此之快。成名对于我的进步起初是惊讶，后来则是惊呆，现在则是接受了我的天赋。他已经为我报了名，明年就可以去考取童试。童试过了之后我就可以和他一同去考取秀才。
虽然冬天天气很冷，但是每天在这里我却感觉暖暖的，我已经成为了这个家的一份子。我还是会想起我的哥哥，他是世上我唯一的亲人。冬天的天气冷的让人不愿意出屋子，可是家里的米快吃完了，成名只好打发我去城里买些米回来。
天气冷的厉害，我在城里买完东西就挑着担子往回走，一点也不打算多逛逛。走过一个路口之后，我隐隐约约觉得替自己好像被人跟踪了，我本是促织进化而成，耳目自然较常人聪慧许多。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出了城之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向前行。走到一处荒郊之时，我回过头一看那几个人竟然跟了出来。我并没敢多看，心里十分害怕的加快了脚步。可是我听见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阵嗤嗤的笑声。
我只好停下来放下东西回过头看着他们，他们见我停了下来，一帮人也停了下来看着我。我看着这群人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时候为首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说道，“小兄弟，还记得我吗？”
我仔细打量着他的脸，原来他就是那日在集市上斗蛐蛐的主持人。我在看后面，是那王公子和张公子，原来他们是一伙的。此时正是冬天，他们穿的衣服与那时完全不同，难怪我竟然没想起来他们是谁。我有些颤抖的问道，“你们是那个斗蛐蛐的，你们跟着我干嘛？”
这时那王公子突然走过来砰的一觉踹在我的肚子上，我觉得肚子一阵疼痛一下子没站住竟然倒了下去。接着那张公子一脚踩在我的胸口说道，“上次要不是你小子运气好，老子们也不会白白搭了五十两银子进去。贼！今天要好好的出口气！”
那主持人走过来说道，“先别着急打他，搜搜他的身看看有没有啥之前的东西。”说完几个人把我按在地上在我身上不断地摸来摸去，我奋力的反抗发现只是徒劳。突然心里一阵委屈，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几个人强行扯去我的棉袄搜刮了半天，一文钱也没搜到，张公子照着我的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说道，“贼！真他娘的穷！”我动的哆哆嗦嗦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们，一句话也不敢多说。那主持人说道，“这棉袄还不错，拿走了！”那棉袄本是夫人入冬后为我新做的，我看了不禁焦急的喊道，“把棉袄还给我，那是我的。”
我刚喊完，结果身上又噼噼啪啪挨了几下拳脚。我忍住咬着牙不让自己喊出来，可是身上的疼痛又让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那主持人说道，“算了，这小子弱不禁风的，闹出人命来可就不好了，走吧。王二，你把粮食担上，总算也能卖些银两。”
那个王公子挑起地上的米面，三个人转身就要走。我趴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身上又疼又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抢走我的衣服又要抢走我的粮食，这时候我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子力气，猛地冲上去一把抓住王二双足，用力一拉扑通一声王二被我拉倒了。虽然我一下子占了便宜，可是他们反应过来之后就又是一阵拳打脚踢。我尽量护住自己的脸和肚子，将身子蜷缩在一起，因此屁股和后背上挨了不少拳脚。
这时候我隐约感到一阵马蹄声想起，哒哒哒……应该是有人来了，我连忙高呼救命，接着就听见一阵马鸣之声，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喊道，“住手！”
这三个人听见有人来了，停下手转身看去，我勉强的哆哆嗦嗦的爬了起来坐在地上，身上尽是泥土，脸上的泪滴与灰尘毁在一起，浑身上下都是脏兮兮的。我抬起头看了看来人，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年轻人身穿青衫，头发散乱的披着，身材魁梧，长得还算是一表人才，就是他解救了我。他正一只手抓住那王二衣领，随手一抛，王二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其余的两个人均是一脸的骇然。他走到我的身边，伸出大手拉着我起来，轻轻的掸了掸我身上的尘土说道，“小兄弟，你还好吧。”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强忍着疼痛说道，“疼……我出来买米，结果被他们拦下来非要抢我的东西……”我低声的将事情来来去去讲给了他。
他听完之后眉毛一竖高声喝道，“他说的可是真的？”那三个人被他的气势镇住了，再加上这二人明显是习武之人，他们只好唯唯诺诺的点点头，顺带着不断地向他们讨饶。那老者仔细的打量着我，我被他的目光看的心里一阵发慌，仿佛自己被看穿了什么。他微笑的看着我对那主持人说道，“你把棉袄还给他。”
我接过棉袄哆哆嗦嗦的穿上了，那年轻人看了我一眼，我瞬间觉得暖暖的，那眼神那笑容我仿佛曾经见过，这种感觉不同于成名对我的关爱，这种感觉更像是我的哥哥。难不成他是我哥哥，可是我记忆力哥哥的模样并不是这个样子，但是为什么我又觉得如此熟悉。
这时候那老人说道，“既然如此，牙青，这几个人你看着处置吧。”
那叫牙青的年轻人伸手拔出腰间的宝剑，用手一指说道，“你们几个，胳膊腿任选一个，免得你们日后再行凶作恶。”
那三个人吓得连忙跪下磕头求饶，我在一旁也吓得不轻，他们虽然说作恶多端，可是倒也不至于断手断脚，我抬起头看着那年轻人面带同情之色说道，“这位大哥，这几个人虽然品行不端，但是这断手断脚未免有些重了，还请大哥处罚的轻些，也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牙青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有些不耐烦的神色，“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软弱，我这已经算是轻的了，否则的话我早出手要了他们的命了。算了，既然这事儿跟我也没多大关系，那就你说怎么办吧。”
我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害怕的说道，“我……我也不知道。”
牙青有些恼怒的说道，“那你就闭嘴，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时那老者说道，“牙青，这位小兄弟说的没错，因为这样的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手脚，你还是处罚的轻些。”
牙青眉头一皱想了一下突然笑着说道，“既然这位小兄弟和我师父都求情了，我也就不要你们的手脚了。”那三个人连忙磕头告谢，“不过……”他话锋一转，那三个人立刻再次充满惊恐的看着他。
牙青用脚一勾，掉落在地上的扁担被他一把抓在手中。这本是长约五尺宽约两寸的竹板制成，中间略宽，两头略窄。他用扁担一直这三个人说道，“不过虽然留下你们的手脚，但是不能不罚你们。”说完他将扁担搭在那主持人的微微撅起的臀部上之上，“你们三个人，每个人轮流用板子打屁股，你打他，你打他，你打他……”他将三个人安排了一下，那主持人打王二，王二打姓张，姓张的打主持人。“每人打五十板子，打完之后我验刑，打的力气最小的那个人我会再让他挨上一顿的。”
三个人一脸的不愿意，我想要说些什么，但是那老者笑道，“有点意思，牙青，你这个主意好，回头我让你和你师兄也这么办，省着你们老是偷奸耍滑的。”
年轻人讪讪笑道，“师傅莫开玩笑，你们三个还不快点。就你先脱了裤子挨打吧。”说完他一指王二，王二刚才被他摔了一跤，脸上还挂着彩，此时更是一脸哀怨的就看着我们。我不好再说什么，相比较断手脚来说，挨板子已经算是轻了的。我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王二看到牙青正在瞪大了眼睛盯着他，他还会哆哆嗦嗦的解开了裤子，冬天穿的本来就多，他吭哧吭哧弄了半天才把屁股露出来趴在地上。
那主持人见状也只好接过扁担，比划了一下照着王二的臀腿直接挥了下去，扁担带着风声重重的打在王二的臀上，只见一板子下去王二的臀上立刻肿起高高的一道。王二在底下杀猪般的叫唤着，嘴里不住的骂道，“孙老大，你这瓜求子使这么大的劲，你给我等着。”
原来那主持人叫孙老大，不知道那姓张的是不是叫张三。只见孙老大抡圆了胳膊，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打在王二的臀上，王二身材算是魁梧，臀部肉厚又十分结实，此时几板子下打的地方重叠在一起，立刻积了些淤血。噼噼啪啪十几板子打完之后，王二的整个臀部都已经是红肿不堪，游戏地方微微渗出血来。孙老大似乎有些后继无力，接下来的几板子不似前面那样重了，但是王二却依然保持着杀猪的般叫声，连牙青都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牙青这个方法着实够厉害，自己既不用动手又可以让他们用尽全力，跟主要的是这孙老大是极为自私之人，为了不让自己多挨牙青的打，他使出了浑身力气去打王二。不多时，五十板子打完了，王二的屁股上鲜血直流，扁担上也是血迹斑斑，孙老大真是一点都没留情。
王二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穿着气，牙青踢了他一脚说道，“你先给我歇着。”说完一指孙老大，“轮到你挨打了，那边的那个，你过来。”
孙老大倒是十分利索的脱掉了裤子，他脱掉了外衣铺在身子底下，然后慢慢趴了下去。孙老大的臀部有些肥大，但是却十分的白。张三捡起地上的扁担，走到孙老大的旁边说道，“孙老大，三弟多有得罪，还请孙兄见谅。”
孙老大哼了一声说道，“张三儿，你最好识相点……啊！”孙老大话还没说完，张三已经抡起扁担打了下去，孙老大的臀上立刻肿了起来。这张三儿虽然被孙老大恐吓一句，可是却仍然卯足了劲，将浑身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很快五十扁担打完，孙老大的臀腿已经是皮开肉绽，看上去要比王二还要厉害。
打完之后，孙老大充满了怨恨的看着张三，张三只好扭过头去不敢看他。我心里不禁暗暗感叹道，这人类的感情着实复杂，三个人中注定有一个人要多挨板子，为什么不能都轻点打些，这又是何苦呢。
牙青见王二已经能够站起来了，牙青指了指他说道，“你过来，你既然已经挨了一顿，那你就多打十板，算是补偿你的。”说完看了看张三。那张三还没等牙青说话，已经吓得主动地脱了裤子，露出屁股趴在了地上。张三是这三人中最瘦的一个，除了屁股上略微有点肉以外，其他的都是皮包骨。
那王二忍着疼痛一步步挪过来，也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完了六十扁担。别看王二自己的屁股已经被打的疼痛难忍，但是这打人的力气一点都不比另外的两个人差，反而张三的臀上伤的最是厉害，本来就多打了十下，再加上他的屁股上肉不多，没打几下就开了花。
都打完了之后，牙青拿过板子让三个人跪好将屁股撅起。他在三个人身后转了一圈，然后抡起扁担照着孙老大的屁股重重的打了下去，只打了五下，却硬生生的将孙老大疼晕了过去，臀腿之间鲜血直流。另外两个人见到此景均吓得哆哆嗦嗦的跪在那里不住的求饶。
这是那老者走过来将扁担递给我说道，“孩子，你回去吧，这几个人不会再敢欺负你了。”
我看着他和牙青，眼含着泪珠双膝一弯跪在地上说道，“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鱼儿感激不尽。”
牙青一把就将我拉了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你啊，这么好欺负就呆在家里别出去，下次我可就不一定能救你了。”那口气那神色像极了我的哥哥。我真的很想问问他是不是我的哥哥，可是他又和我哥哥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半句话来。
牙青冲我一笑转身和他师傅上马回头冲我说道，“你叫鱼儿是吧，我叫白牙青，有缘再见。”
我只好冲着他们挥挥手，这二人转眼已经策马疾奔而去。
张三儿和王二看了看我虽然眼神里还有怒色，可是他们经过这么一折腾也已经没了力气，只好看着我穿好了衣服用扁担挑起粮食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