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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各自怀鬼胎朕要盖聂在

 

今天的麒麟殿注定不太平。

盖聂被抓的消息如一阵风似的吹到朝臣的耳中。大臣们中有不少惊叹者,不愧是帝国军队和阴阳家的手笔,竟然真的抓住了大秦帝国的头号通缉犯。

朝廷诸臣虽偶有变动,但有不少人都听说过剑圣盖聂的名号。

想当年石门峡残月谷一战,盖聂以一人之力,对抗秦国三百铁骑。负责传信的士兵被马驮着直到咸阳。连战报都是太监从地上捡起来的。

此事让陛下在朝堂上异常震怒,群臣久跪于地不敢起身。

传闻盖聂此人更是十分狂妄,不仅敢反抗帝国军队,还曾孤身一人,扬言在万军之中取蒙恬首级!

凡此种种,皆可见其实力。

此刻盖聂被抓的消息传开,如何处理尚未定论。群臣对此不甚在意。他作为帝国的头号通缉犯,叛国通敌,这罪名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盖聂尚未婚配,且无父母兄长。师父鬼谷子多年前就已不见踪影,师弟卫庄以及相交的墨家等人皆是尚未落网的通缉犯。

就连他唯一的朋友荆轲,也在那场刺杀中身亡。现下人都不知道埋土里多少年了。

纵然是陛下想他夷三族,也找不出人来。

“听闻盖聂尚为帝国效力时,多次护驾有功,深得陛下信任。”

“当年陛下曾远赴韩国,也是这个盖聂负责保护的。”

相比于这几人窃窃私语,一位年轻官员捏着笏板指节发白,脸色阴郁的站在那一言不发。

远处的李斯不紧不慢的走过来,眼神似有似无地扫了眼群臣。他突然得了一个消息,御史大夫昨夜冯劫突发恶疾,也怪不得这群朝臣今日也敢议论陛下无盖聂的事情。

这群人中果然没有御史大夫冯劫,看来今天的陛下可以逃过一劫。

早朝时,群臣依制有序入殿,嬴政正襟危坐于大殿之上,群臣依次排列奏对。唯独御史大夫的位置空空,显然是冯劫告假在家。朝会例行处理了一干事务,看起来与平时并无什么不同。

李斯低头看向手中的笏板盘算着时机已然成熟,正欲出列奏请盖聂一事。

还未等他张口,竟有一名官员竟抢先一步,“陛下,臣有奏!”

“准。”

“陛下,臣听闻盖聂已被章邯将军等人抓获,昨日已派人撤下其通缉令。不知陛下打算如何惩治?”

嬴政闻言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依臣看,盖聂食君俸禄,却不为君分忧。辜负陛下圣恩,还与墨家等叛逆份子勾结!按照大秦律例,应当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请旨上奏的官员正是刚才那位脸色阴郁的官员。李斯见他面熟,忽然想起这个官员父亲姓魏,曾因办事不力,而行贿于嬴政的几个亲信。好巧不巧,台宫处理朝政。他一向勤政,甚至达到以衡石量书。正当他专心处理朝政之际,影密卫的章邯求见,并向他呈上个盒子。

这是盖聂叛逃后,嬴政邯低头跪在地上,让嬴政想起了那时的盖聂。

生死相随,誓死以护……

嬴政看了渊虹许久,表情不知喜怒。他的手指划过冰凉的剑身,触摸着上面细致的花纹。

“若是陛下不喜,臣可以……”章邯言语犹豫,未等他言尽。

啪!盒子被帝王猛地合上,连同那些许久的往事一起封存在黑暗中。

“罢了,留下吧。”

……

嬴政的轿撵停到咸阳宫的一处角落,新修葺的大殿早早燃起烛火。往日立侍左右的宫女太监皆在外当值,静默无声。众人见嬴政回宫,纷纷行礼。

殿内唯有盖聂一人带着镣铐躺在床上。嬴政缓步进来,见殿内修缮还算不错,心中微微满意。阴阳家的这份“礼物”送的实在太过匆忙,嬴政只能暂时把盖聂安置在自己的龙床上,另外吩咐人整理出合适的宫殿。

不拘殿外如何,宫殿内温暖舒服即可。

劳碌一天的嬴政并不着急就寝。他背光而立,正仔细地擦拭着配剑——天问。

期间盖聂一直盯着自房梁垂下的条条红纱。直到确定嬴政不会开口时,他才问了一句。

“陛下打算如何处置在下?”

“你觉得呢?”

盖聂沉默了。今日的早朝,他已经猜出朝臣们是如何变着法儿的献计献策,让嬴政处死叛逆已解心头之恨。

现下章台宫里堆叠的奏疏,恐怕有一半都是要处死他的。可现在他仍然安然无恙的躺在这,足以说明问题。

见盖聂不答,嬴政也不追问,干脆换了个话题,“渊虹是如何折的?”

“在墨家机关城,我与小庄交手时被鲨齿所折。”

“所以你就改用木剑?”

“是。它们都不过是剑罢了。”

平淡的语气加上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嬴政心中略有些怒意。渊虹是这世间邯,带先生下去更衣。”

一直暗中的章邯闻声推门而入。精雕的屏风后嬴政的身影模糊不清,只能隐约看见丝丝蒸汽自水上腾起。

章邯伸手作了个“请”的姿势,不料盖聂却蹙眉立在屏风后,一动不动。

嬴政仿佛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局面。

章邯无奈只得强行按住盖聂,拉去偏殿更衣。一路锁链拖地发出的侍奉左右的宫女端着衣物早已等候多时。

为首的女官朝盖聂施然一礼,作势要解他的腰带。葱白纤细的手指尚未碰到衣角,盖聂便后退一步,缓声道,“在下自己来。”

女官面有难色的与章邯互换眼神。后者仿佛早就料到会如此,从腰中掏出把匕首朝盖聂划去。

“刺啦——”

衣料被划破的声音响起。盖聂的衣服被章邯沿着手臂及大腿划出几道裂缝。此举是不打算替盖聂解开镣铐了。

“锁链的钥匙在陛下那,只能出此下策。还请先生尽快更衣,陛下还等着传召你。”

留下这句话,章邯带着一众宫女纷纷候在殿外。

盖聂叹口气,独自换上准备好的月白色长袍。温凉柔滑的绸缎帖伏着身体,比他换下的麻布衣服舒服不少。同色的衣带被系了个蝴蝶结挂在腰身。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腰际,只要他稍一动作,手腕脚腕上的锁链便叮当作响。

长袍无论是尺寸还是样式,都觉得十分适合穿在他的身上。盖聂手指微微屈起,双腿在白袍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宫女们垂着头,缓步提着宫灯。涨红的脸出卖了她们此刻的心思。即便是章邯也是微微侧目。

“还不下来,想让寡人上去请你?”

嬴政斜倚在热气氤氲的白玉池壁上,看着迟迟不肯下来的人,语气微怒。

光脚踩在柔软温热的地毯上,盖聂的身体缓缓没入水中,露出光滑白皙的脊背。墨色的长发浮在水上,整个人的神情隐没在朦胧的水雾中。

不枉费嬴政舍出那么多的好药材,盖聂在池水中确实感到蕴含的药效,让身体舒缓不少。

空荡的宫殿寂静无声,章邯领了陛下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池水中热气氤氲,偶有殿外巡视卫兵的脚步声经过。

平静的池水泛起一圈圈涟漪。嬴政冷眼望向那人裸露皮肤上纵横叠加的深褐或淡粉色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甚至能看到深层外翻的里肉。双臂还残留着绳子的淤痕。

可见蒙恬等人的十万两黄金得来不易。抓捕剑圣的工作显然不是轻松的活计。

不过……

嬴政的手指攀附上盖聂的肩膀,嘴角上扬。这天下都是他的,还有什么得不来的。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天下邯他们下手重了又如何?盖聂叛国通敌,便是拉去极刑处死并戮其尸也毫不过分,背叛过他的人,就应该是这个下场!

嬴政心中戾气横生,指尖抵在剑圣肩胛处的伤口,猛地深按进去。结痂的伤口流淌出温热的血液,慢慢涌进嬴政的指缝,复又继续向里挖去。肌肉组织再度撕裂,指尖感受到粘腻的质感,血液流满他整只手臂。

“疼吗?先生。”

盖聂脸色发白,浑身僵硬,皮肤传来阵阵巨痛扯动着脑内的神经。他忍不住抬身挣扎,锁链带着池中的水花四溅。嬴政按住他肩膀的伤口抵在墙壁上,伏在他的耳畔诘问道:“先生还想跑去哪?”

冷汗细细的遍布在盖聂的额头,眉头紧锁一脸痛苦,伤口处还在往外涌出鲜血。

撕裂的伤口是在残月谷时留下的。那时秦军对他呈包围之势,两个秦兵手持长矛向天明冲去,他情急之下一把将天明推开,生生受了那两根长矛。

大秦铁骑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特质的长矛几乎是瞬间穿透他的骨头,在双肩处捅出两个血窟窿。嬴政之所以选这处下手,多半是他看出这是残月谷士兵所用兵器留下的伤口,所以才对此打击报复。

嬴政果然还是在意自己的离开。

“陛下。”盖聂内心微微叹息,终于开口唤道。

“唤我王上。”嬴政单手撑着下颚,慢条斯理的把玩着盖聂浮在水面的长发,乌黑且光滑,手感真是极好。

“这不合规矩。”盖聂抿唇,微微摇头表示拒绝。彼时他们俱是少年,而如今的陛下已经不再是他的王上了。

“规矩?”嬴政冷哼着,仿佛听到笑话一般,“先生身为寡人的首席剑术教师,却带着荆轲的孩子亡命天涯,打伤我帝国将士,勾结墨家等叛逆分子,不知这可合规矩?”

“陛下,你我的路已经不同。在下早就没有理由留下了。”

“好一个你我的路不同!”嬴政气极反笑。他扳过盖聂的脸颊,长发自然的披散在腰间,稍短些的碎发垂在锁骨处。整个人显得乖顺不少。这种姿态的盖聂比与他作对的剑圣更能取悦帝王的心。

“先生以后就不用束发了,这样的你更讨寡人的喜欢。”嬴政在盖聂的额头落上轻巧的一吻,宛如蜻蜓掠过水面。

“留在寡人的身边,继续做寡人的先生吧。从前种种,我可以”

朝堂之上,官员升贬如家常便饭。大大小小的官员走走停停,如过江之鲫。他越来越想念那个无论何时都会站在他身后的小先生。

“陛下!在下恕难从命。”盖聂毫不留情地打断帝王的话,“纵然没有荆轲之事,在下也是要走的。”

于万千人中得以相逢,他们却注定有始无终。

嬴政的左手掌在剑圣身下摩挲,顺势攀上细韧的腰肢。钢铁般的手臂牢牢将他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尽管隔着衣料,盖聂依旧感觉到身下帝王炙热的欲望。

帝王的右手坏心眼地戳着盖聂右侧的肩胛,结痂的皮肤隐隐有血液外渗的倾向。嬴政的视线毫无掩饰地落在盖聂若隐若现的双/腿间,语气隐含着威胁,“寡人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想想你该怎么回答我!你到底是要做寡人的先生,还是帝国的通缉犯!”

盖聂泡在雾气蒸腾池水中,一层薄汗爬上盖聂的身体。嬴政逐渐施加在肩膀的力量,盖聂勉强从牙关挤出几个字。

“盖聂、任凭陛下处置。”

好!真是好极了!

枉费他一番心思的想要与盖聂重修旧好。不过剑圣并不想领他的情。既然盖聂一门心思的想做囚犯,必是要成全他的!

嬴政抓住盖聂的腰带用力一拽。宽松的衣袍瞬间脱落,内里的满园春色被他一览无余。

“陛下!”盖聂大惊,一抹绯红顺势延伸到耳后。他不顾身上的伤口,拖着沉重的镣铐奋力抵抗,修长赤/裸的腿胡乱地蹬踹,试图让嬴政离他远一点。

池中掀起的水花拍在帝王的脸上,猎物的抵抗让他更为愤怒。嬴政抓住盖聂乱动的手用腰带捆绑起来,复而将他翻转过去。紧实匀称的小腹贴在温热的墙壁上,胳膊搭在水池边,整个人呈跪趴的姿态,仿佛在邀请嬴政的加入。

帝王含住身下人的耳垂在齿间研磨揉捏,直到其耳根羞涩得通红。他邯的影密卫及一众亲信保护。

若是有刺客行刺嬴政,皇宫必然戒严。他在宫外不可能一点风声没有。

或许,李斯心中浮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看诊的人本身就是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夏无且近日颇为忙碌,几日前御史大夫骤然染病,他身为太医令自然要亲力亲为。深夜进入皇帝寝宫,等他出来时候已经是晌午。虽然是艳阳高照,他依旧止不住自己额头的冷汗。

想起昨晚的经历,夏无且不禁觉得后怕。本该身体不适躺在床上的皇帝正站在那,重重叠叠的帷帐中隐隐约约透出一个人影。

夏无且在皇帝的示意下轻轻拨开帷帐,等他看清龙床上的人脸时,吓得差点没把药箱扔了。

盖聂一身白衣躺在中央,白皙的脖颈上几处显而易见的吻痕。宽松的衣领被人为散开,紧致结实的肌肉布满淤痕。整个人面色苍白,凌乱的长发黑如泼墨。纤长的睫毛微微扇动,手脚上是被镣铐磨出的血迹,即使处在昏睡中也蹙着眉毛,仿佛沉溺在痛苦的深渊中。

来时的夏无且心中忿忿,今天本是他休沐的日子。

结果呢,皇帝大手一挥,臣子假期告吹。

他现在着实后悔,早知道应该称病不出才对。这等宫闱秘事知道的越多,脑袋越容易搬家。无奈,他只得应着头皮开始例行诊脉,瞧着盖聂手腕上的淤痕,心中微微叹息。

他与盖聂并不算熟识。

遥想当年盖聂与陛下少年相遇,他出身鬼谷,又武功高强,很快得到了陛下的赏识,成为秦王的剑术教师,日日陪王伴驾。陛下对他的器重,远胜如今的一众朝臣。众人皆赞其君臣情谊深厚,令人羡艳。

彼时夏无且尚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侍医,平常能得见天颜已属祖坟冒烟。

这段往事秦宫里的人都知道。只不过后来盖聂叛逃,秦王一纸通缉令的高压下,就无人敢提起了。

夏无且诊脉的手不禁抖了抖,又望了一眼床上的盖聂。

他邯在殿外已经候了两柱香之久,昨夜他见皇帝急急怀抱裹着薄被的盖聂出来,心里暗暗一紧。

到底有过几年同僚之谊,虽然如今立场不同,然他终不愿见陛下把人打磨太过。

“章邯,你从影密卫中调集精锐,将此处严加看管。若是放跑了盖聂,你便提头来见!”

冷冽的语气配上皇帝阴森的脸色,让气氛更加压抑。

“追捕墨家叛逆势力的事情,就让蒙恬去做。你,只需要看住盖聂!”

不待章邯开口应是,愤怒的帝王早已拂袖而去。

距离上次遭遇帝国的攻击已经过去三天,墨家众人伤亡惨重。

蒙恬与阴阳家联手的围剿行动取得胜利。咸阳城内的百姓正在围观秦兵揭下帝国邯,一阵吩咐过后才肯宣侯在殿外的赵高觐见。

负责引路的宦官将赵高带到正殿后,便拱手悄悄退下。偌大的宫殿内只有君臣二人,赵高面上挂着谦卑的微笑,给赢政行礼。

嬴政一直十分宠幸于他,曾评价其“敏于事”。是以在私下里,嬴政还曾特许赵高觐见不必行大礼,不想却被赵高婉言回绝,只道礼不可废。

是以这些年嬴政愈发器重赵高,隐隐有与丞相李斯平分秋色之势。这次负责将盖聂转移到秦宫的隐密偏殿的差事,也是赵高负责执行。

“陛下,今日罗网附近在殿门外的偏僻角落处发现了一只老鼠。”

“那老鼠呢?”嬴政端坐在上首,手里正摆弄一根盖聂掉落在枕边的头发。即使是皇帝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赵高依旧会回应其最恭敬的口吻。

“已经放了。卧底在墨家的人会找到合适的时机将消息放给他。几个偏殿也已经布置妥当了。”

嬴政眼里闪过的一抹精光,恰巧撞上赵高勾起的嘴角。

“很好。”

“谢陛下赞誉。负责看守的侍卫都是奴才精挑细选的,绝出不了差错。”得到了皇帝赞赏,赵高微微欠身以示尊敬。

整个皇宫内外,所有朝野重臣,再挑不出一个比赵高更注重礼数,更能伺候得当的人。单论这点就连李斯也是望尘莫及。

“多派些人跟着,别把人放跑了。”似又不放心般,嬴政又蹙眉嘱咐一句。

“是。奴才办事,陛下尽可放心。”

二人言罢,赵高便拱手退下了。

捕兽的网已经张开,只需静待着猎物送上门来。

墨家众人围坐一团,紧锣密鼓地商讨关于营救盖聂的事项。最后商讨决定由高渐离、雪女、盗跖前去,班大师和负责接应,徐夫子,大铁锤暂时留守墨家驻地,以防嬴政突然发难。

几日前张良匆匆递来一个消息,流沙已经得到了盖聂的位置。对于此次营救盖聂的行动,流沙不准备与墨家一起行动。

张良的回答是经过加工润色的,其实卫庄兄只回答了四个字。

「自投罗网」

“卫庄这个混蛋!”大铁锤啪的一锤桌子,大声骂道。班大师捋捋胡子,只劝他消气。

其他人只是愤慨一阵倒也作罢,毕竟潜入王宫救人的风险实在太大。流沙一向以利益为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卫庄没点头倒也不奇怪。

鬼谷百年不变的规则,历代弟子之间相互残杀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卫庄与盖聂虽有些同门之谊,却不远到生死相交的地步。更何况流沙行事一向利字当头,秦宫戒备森严凶险异常,卫庄自然不愿意为了盖聂去送死。

雪女扫视一圈众人,微微叹气道,“这个计划,我们真的不要告诉天明吗?”

高渐离摇摇头,拍拍雪女的肩,言道,“嬴政一直在四处搜捕天明,盖聂之前为了保护天明费尽心血。天明要是得知我们的行动,以他和盖聂的感情,天明必然要去的。此次营救太过凶险,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不能应对那些刀光剑影。”

雪女闻言也知高渐离所说没错,只能点头算是同意。

班大师伏在案前,正在认真的比对图纸。这是他最新研制的机关鸟,在上一代的基础上极大提升了防御功能。还在鸟的胸前特别增加了发射弓箭这样的远程攻击,更能快速制敌,确保能一击致命。

他们已经探明盖聂所在的地点,盗跖负责带探路,待到救出盖聂高渐离负责阻挡追兵,他负责驾驶机关鸟接应,最后由大铁锤断后。

“天明那边怎么样了?那小子没知道吧。”盗跖低头检查他的绑腿上的负重,确定没问题后才拍拍衣摆。

大铁锤拍拍胸脯,爽朗一笑,“方才我端着药过去,他喝完就睡下了。”

一副“我办事,你们放心”的表情逗得大家纷纷哄笑。

“我们现在就动身去秦宫附近,只待天黑便动手!”高渐离轻抚雪女的背部,望着对方担忧的眼神以做安慰。

徐夫子目送众人离去,刚才还热闹的屋子瞬间变得空落落。这是一个很完美的计划,尽管如此,他仍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忧虑。

夜色朦胧,寂静无风。树木的影子被拉的扭曲纤长。嬴政自登基以来,六国有不少能人志士不满暴秦统治,刺王杀架时有发生。因此秦宫守卫十分森严,以防止有叛逆分子图谋不轨。高渐离与盗跖蛰伏在树上,硬是从早上一直蹲守到天黑,终于等到岗哨的秦兵换防之际。

就是现在!

盗跖眼尖手快,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拽起二人直奔秦宫内。高渐离的速度不如盗跖,只得提起全身内力运在腿上。三人一路按照流沙传来的位置直朝盖聂所在的偏殿而去。一路上险些几次被看守得秦兵发现,幸得盗跖手脚麻利才平安度过。

乖乖,嬴政这哪是看犯人啊,不知道的以为宫殿里藏着他的传国玉玺呢!盗跖藏匿在暗处,看着密密麻麻的一堆秦兵,直觉得脑袋痛得厉害。这还只是明面上的,背地里又不知要有多少守卫正在暗中盯梢,只待猎物落网。

高渐离与盗跖对视一眼,很明显后者也看到了。果然如流沙那日传来的消息般,嬴政已将盖聂转移到偏殿看守。

真不知道盖聂是怎么得罪嬴政了,守得这么严实。

高渐离给盗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对方按计划行事。待见盗跖点头同意,遂拉着雪女直奔另一处目标宫殿。

徒留盗跖在原地吞了口唾沫,仰天看向夜空中璀璨美丽的星河。早知道来的时候,他就多看看太阳了。没准今晚过去,他再也看不见了。没来之前的盗跖对于救出盖聂还有些把握,但是看嬴政这个死不放人的架势,只觉得自己在虎口拔牙。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牙齿就更难拔了。

盗跖一个人老实的窝在角落,静静眺望皇帝寝宫附近升腾起的滚滚浓烟,冲天的烈火在黑夜里绽放。

“轰”的一声,一处宫殿如摧枯拉朽般快速倒塌,一股刺鼻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宫人们纷纷提着水桶朝失火的宫殿奔去。

盗跖在暗处盯着守卫们的动作,却见他们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看架势别说皇宫着火,即便嬴政驾崩在他们眼前,也能当做没看见。

该死的!盗跖恨得牙根直痒痒,真是一点空子都不给留。什么话本子里写的声东击西,制造混乱都是假的!根本不管用,都是骗子!

难不成只能硬刚?皇宫可是嬴政的老巢,仅凭三个人对抗不计其数的秦兵,还有章邯的影密卫,简直是螳臂当车!

盗跖心下惴惴不安,远处的宫殿烈火熊熊,高渐离雪女依旧不见人影。

他们今天不会真的栽在这里吧?

“看来今天我们的收获颇丰。”

低沉的声音在盗跖的背后响起,似乎夹着一丝愉悦。

听着这熟悉的嗓音,盗跖慢慢从原地站起,心道今天还真是晦气。他不用回头都知道跟屁虫现在肯定用得意洋洋的表情,打量着自己的脊背。

“呦!跟屁虫,好巧啊,在哪都能遇见你!”

看来今天是不能轻易脱身了,盗跖心里哀嚎,面上却立刻调整好表情,转身又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

“是吗?我也觉得很巧,在这秦王宫里居然能碰到你这样的叛逆分子。”

章邯背手立在树梢也不着急抓捕,反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溜进王宫的老鼠扯皮。

少来!盗跖心里詈骂一口,这跟屁虫怕不是一早就张开网,然后蹲在哪个阴沟里等他上门呢吧!

“要不怎么说巧呢?”盗跖状似不在意的耸肩,“到哪里都能碰上你,莫非你一直在暗处跟踪我?”

章邯挑眉,大步向着对面之人走过去,行动间脚下树梢分毫未动,“如果我说,是呢?”

死跟屁虫!专跟我过不去!

盗跖干笑两声,朝着对面连连摆手,“我说,我对姑娘的求爱呢,还是很有兴趣的,至于你嘛,你我同为男人,唔,我想我们还是不太合适!”

几乎是瞬息之间,盗跖腾空而起,已蹿出几丈之远。看着原地仰视自己的跟屁虫,他骄傲的扬起下巴挑衅。

哗!

几条锁链从四面八方飞抛而出,罗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铁网。章邯做了个手势,躲在暗处的影密卫瞬间如鬼魅般倾巢而出。

“好你个跟屁虫!自己不动手,反而带着一堆手下来群殴我!你要脸不要?”盗跖衣衫飘飘,于铁链中飞掠,身形之快只余下道道残影。

空气中充斥着老鼠不满的谩骂,章邯不觉冷笑,抽出背上的龙骧。一声剑吟陡然响彻,锋利的剑身映出他身上泛着银色的盔甲。

“想让我亲自动手吗?可以,我成全你。”

盗王之王不仅偷技冠绝天下,耳力也是极佳。

“喂!跟屁虫!我说的是一对一,不是你们一群打我一个!”

章邯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提起内力宛若飘鸿般飞身一跃,右手长剑挥洒,道道凌厉的剑气犹如浪涛般施展而出。盗跖瞳孔微缩,条条锁链中赫然一点剑芒精致袭来!

转瞬之势,直刺向他的右眼!

盗跖倏地瞪大双目,心道这跟屁虫今天来真的,忙见机极快地向后仰头,锋利的剑刃紧擦过鼻翼,正削下他垂在额前的两缕碎发。

“我的头发!”盗跖轻呼出声,不觉一阵心疼,自己这样帅气的头发冷不丁让跟屁虫一削,如今都成什么样了?

章邯冷声嗤笑,手中的龙骧剑气瞬间暴涨,手腕轻转间剑刃横扫下去!

“锵!锵!锵!”

只见章邯持剑上下翻舞,如光似电,重重叠叠的剑影如银蛇状席卷而来。盗跖亦不甘示弱,左挡右防,手中的瞬飞轮磕碰得声声脆响。二人磅礴的内力集于兵器相撞,瞬时火光飞溅!

“想走?你不要你那两个朋友的命了?”

“你什么意思?”盗跖瞳孔微缩,手下一顿。

章邯眼中闪着宛如猫捉老鼠般的嘲弄,凑近盗跖的脸前,“你以为你们轻飘飘的进了秦王宫,凭的是什么?凭你的电光神行步吗?”

“皇帝陛下早就知道你们的勾当了,放你们进来不过是瓮中捉鳖罢了,还有那两个叛逆分子……”

“你把他们怎么了!”盗跖低吼,怒视着对面人充满讥诮的笑。随即纵身一跃,落至宫殿的屋顶。

章邯趁势追击,猛然双脚蹬在树干上,飞跃而起。倏地一道破风声响起,一分为四的瞬飞轮直冲自己的眉心爆射而来。章邯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只能看到一道黑色的残影。

“他们如何?那就要看大司命和少司命的心情了。”

【ps:我知道章邯抓盗跖是邯这个时候还没见过盗跖。但是我太饿了,饿得受不了了,我想吃他们两个的饭,在政聂里小做一下,你们要无视这个bug】

宫外的流沙众人正站在远处的高楼上,齐齐望向秦宫内冒出的滚滚浓烟。

“墨家这是失败了?”赤练轻掩着鼻子,语调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口气。此处离秦宫较近,气味乘着顺风迅速飘散至城外。

空气中夹杂着的刺鼻味着实难闻,不少城中百姓也已听闻秦宫失火之事。

“不,他们还没有开始。”卫庄盯着远处熊熊燃烧的烈火,一口否决掉赤练的想法。

白凤双手抱肩依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右肩缀着的白羽飘带借着夜晚的风轻轻舞动。他斜睨了一眼卫庄,问道,“不是决定不插手了吗?”

“是决定不与墨家一同插手。”卫庄冷冷的回道。

赤练侧头瞥了一眼卫庄,似有调笑的轻松口气,“那可是嬴政的地盘,他看上的东西是不会松口的。”

相比于刚才看热闹的慢条斯理,这句话的语调微不可查的高了一点点。

卫庄转过头来看向赤练,身旁的人早已经从懵懂俏皮的烂漫少女蜕变为风韵十足的妖媚女人。她站在自己的身侧,双臂交叉放胸前,眼中波光潋滟,俨然一副稳重的看戏姿态。

面对这样的赤练,卫庄仍然敏锐的感知到她的心并不像表现的那样沉着冷静。很多时候,赤练真正的情感都在这般好似看戏般的表情下暗流涌动。

“这次的行动很危险,要深入秦宫内殿。”

这句话好像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又好像独说给赤练一人听的。

“我一人行动不便,白凤负责协助我。”卫庄补充道。

白凤玩羽毛的手一顿,横扫了眼卫庄。他怎么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他不记得答应协助卫庄,还陪他送死了?

赤练一身红衣随风摇摆,水灵灵的眼眸流转出无限风情。如盛开在夜晚的殷红罂粟般,魅惑且危险。

“这是我新得的小家伙儿,探路功能最好不过了。”赤练指了指附近的一棵槐树上的叶子。

一只细瘦的小蛇悄悄缠绕在栏杆上,正支起身子探头探脑的朝众人吐着蛇信子。与一般蛇不同的是,它的头部呈显着尖锐的三角形,瞳孔的形状仿如半开的豆荚。纤细的身体、极长的尾巴,与树叶浑然一体的颜色让人极难察觉它的存在。

“此蛇名叫藤蛇,伪装本能极佳,可以纹风不动的伪装成树枝等待路过的猎物,并以抽动的方式悄悄潜进,就像随风摆动的树枝一样。而且它的视力更是冠绝所有蛇类。”

赤练朝着藤蛇勾勾手指,示意它过来。

“看看,多可爱的小蛇,在我的调教下即使复杂如秦宫,它也能为我们探明方向。”

藤蛇轻轻柔柔的攀附在赤练的手指上,小巧的脑袋亲昵的蹭着她的胳膊,一派温和的模样。

卫庄没有在多说什么,晚风吹得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他冷眼旁观着一人一蛇的玩闹,见赤练没有看向他的意思,松口道,“我们出发吧。”

双手抱肩的白凤勾起嘴角,仰头望向天空的一轮明月,“祝你们一路顺风。”

“你也一起去。”卫庄冲着轻松的白凤扔下这么一句,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白凤:“……”

漆黑的夜幕下三人施展轻功,行动飞快。

辉煌华丽的宫殿重重叠叠,曲折回环。幸有墨家这群倒霉鬼引得秦宫起火,致使看守的宫人们一阵骚动。

待轮到流沙潜入之际,守卫较比松懈许多。

“嘶~”细瘦的小蛇围在主人的腰上轻轻收紧,赤练得到示意后打了个眼色。三人遂隐匿在一处宫殿里静观其变。

卫庄打量着不远处金碧辉煌的宫殿,心中划过一丝嗤笑。前面放火的放火,打架的打架,唯有嬴政的居所一片静好。

他心中只道嬴政好算计,短短几日竟将盖聂接连转移。想来墨家等人是想借嬴政寝殿着火,趁乱去偏殿救出盖聂。

不料嬴政技高一筹,赶在墨家之前转移盖聂,让他们扑了个空。卫庄微眯起眼睛,慢慢攥紧握着鲨齿的手。

大拇指反复摩挲着剑柄,一心思考着嬴政到底将人藏在何处。

见他如此,赤练美眸微怔,心中泛起冰凉。数年来的朝夕相处,她总比旁人更了解这个男人。只有当他感到危险时,才会有这种握剑的警戒姿态。

赤练上前一步,作势要扯男人的袖子。

她,并不想让他去冒险。

还未等她触碰到男人的袖子,就被匆匆躲过。试探着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刚伸直又蜷缩回去。

卫庄遥望着远处大火纷飞的宫殿,朝白凤做了个手势。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白凤双臂环胸,对于卫庄的命令难得迟疑。

这个手势……意味着要分头行动。

白凤迟疑地看了一眼眸中含忧的赤练,又对上卫庄坚定的眼神。试图拉起女人的胳膊,不料后者却仿佛钉在原地。

寂静的黑夜隐隐传来宫人们的呼喊,熊熊大火肆无忌惮的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滚滚浓烟冲天直上,黑暗中刺目的红光好似张牙舞爪的死神。

白凤踮起脚尖不再多言,径直奔向起火的宫殿。待人走远后,卫庄转头看向赤练,做了同样的手势。

赤练轻咬朱唇,迎上男人不容拒绝的目光。她从来无法左右这个男人的决定,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深深的无力感逐渐蔓延赤练的全身,她深吸一口气,将缠在腰身上的藤蛇送至卫庄的手腕,方依依不舍地离去。

卫庄抬头看向冲天的火焰,心中的不安却愈来愈浓烈。阵阵袭来的晚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无形之中为这场火灾推波助澜。

皇宫的骚乱还在继续,天空中也没有任何信号弹升起。

也就是说,墨家的那群废物没有得手!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冷哼出声,深觉张良与墨家的合作实属失败之策。

“看来流沙之主对你的新‘朋友’不甚满意啊。”只间一人缓步从宫殿的大门内走出。

不过十多岁出头的少年,俊秀的脸上却布满恐怖的淡紫色火焰花纹。只见他手中燃烧着一团诡异的火焰,正是阴阳家的聚气成刃。

紧随其后的秦兵个个手持利刃,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对闯入秦宫的不速之客呈包围之势!

饶是卫庄千防万防,也忍不住叹一句嬴政的布局,真可谓是天衣无缝了。

“看来你们对于留住盖聂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

卫庄攥紧手中的鲨齿,锋利的剑刃光芒瞬间划过每一个秦兵!

先是放出问斩盖聂的风声,在通缉令上特意点出其是为救墨家被擒。凭着盖聂在江湖上的名声,不消几日便可传遍诸子百家!

若是墨家敢见死不救,日后便再无立足之地。

随后暗中转移盖聂,调来阴阳家留出后手对付流沙!看来是想借此机会一网打尽了。

见卫庄面色不虞,星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你把手下支走,是想去救墨家那群叛逆分子?”

听到墨家二字,卫庄胸中的火气更盛,“这与你无关。”

见对方黑锅底一样的脸,星魂忍不住嗤笑出声。他眺望着远处炽热的火焰,忍不住称赞。

“果然今日这一行人中,只有鬼谷传人的手段非凡啊。”

“要打就打,废话什么?”卫庄举起鲨齿,蹙眉催促道。

星魂不是巧舌如簧之人,如今却在这里跟他磨洋工,明显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茫茫夜色之下,白凤运起轻功飞快地朝秦宫外奔去。

身后的赤练只闻得两侧的耳旁风呼呼作响。若不是白凤拽着自己,她恐怕早就被甩到身后去了。

“咱们就这样走了,卫庄大人他……”赤练面上浮现出一片担忧之色,步伐不免迟疑。

“咱们现在留在那里,也不过是板上鱼肉罢了。”

男人淡漠的声音自风中传来,脚下的步伐却没有丝毫迟疑。

“流沙的客人远道而来,怎么匆匆要走呢?”

白凤瞳孔微缩,下意识向前几步才堪堪停下。挡在前路的不是别人,正是阴阳家的月神。

暗淡的夜空下骤然见一只黑鸟划过天际,径直落在白凤肩膀上。

一阵短暂的交流过后,他眉心微动,只觉得事情正在往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展。

他们冲那个孩子去了。

盖聂抬眼望着微微摇晃的陌生床幔,浑身一阵燥热难耐。自他服下了晚间的汤药后便一直如此。

他虽然察觉出汤药不对,可是形势所迫只能乖乖喝下。他原以为不过是软筋散之物,以防止逃跑之用。

没想到竟然是……

“这是陛下体恤先生特意所赐的汤药,还望先生尽数喝完。”

端药的内侍言犹在耳,盖聂现下只恨自己把嬴政想的太好。

今日是和墨家计划的营救之日,可是他一觉醒来却发现嬴政竟然又将自己换了地方。

他忍不住微叹口气。如今他不过一介布衣。而嬴政早已登上至尊之位多年,就算真的放走了一个盖聂,也不会让秦朝顷刻覆灭。

三天换三个地方,嬴政竟然也干得出来。

饶是他再不经风月,也明白了那药中到底加了什么。

外面不时传来些许隐晦的吵闹声,看来墨家已经动手了。他虽然心中焦急,却没有半分办法。

“吱呀——”

殿门缓缓打开,嬴政手拿一个精致的锦盒,踏着月光而入。床上的人正难耐地轻轻呻吟,泛红的面色似乎正浸在欲望的浅滩。

行动间布料的摩擦声窸窸窣窣,听得嬴政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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