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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那双眼睛红得吓人,像是要杀人放火

 

南苑这地方,本就偏远,人一少就更显得冷冷清清,只是今夜内院深处红烛高照,门上还贴着靳尘亲手剪的两个大红囍字。

越初云和靳尘无媒苟合已久,总是一桩心事,可一旦与薛琮了结,此后跟随靳尘漂泊,估摸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像样的地方行礼,思前想后,不如趁着这几日南苑人都散了,简简单单地布置一番,拜堂成亲。

这事儿靳尘觉得不妥,一来南苑这地方到底是薛家的,二来越初云还未正式和离,这怎么说得过去呢?可越初云却坦言自己三年前就与薛琮签过和离书,又说薛琮如今失意,终日在公子无垢处厮混,自己做什么他哪里会发觉,何况发觉了都不一定在意,没什么好怕的。

横竖他这几年红杏出墙,再对不起薛琮的事儿都做过了,和心爱之人拜个堂又怎么了。

靳尘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可架不住心疼越初云,自己身无长物,给不了什么贵重聘礼,居住的地方简陋不说,又人多眼杂,不会比南苑合适,越初云这样身娇肉贵的人跟了他,若是再连个洞房花烛夜都不能成全,他还算什么男人?

婚房便是越初云的卧房,布置得极为简单,不过贴几个囍字,换上红色的鸳鸯锦被,再点上一对龙凤花烛。他们二人既没有婚书,也无父母在场见证,其实什么也算不上仪式,可真到了靳尘推门而入,准备掀盖头的时候,他依旧是心如鹿撞。

这些都是北泽的成婚规矩,他从前没见过,也不熟悉,故而只是按照丹书教的做,虽不明白为何要让坤泽蒙着盖头,又要让乾元亲手揭开,但等真的摸到那盖头,想到一揭开,越初云就是他的人,他也是越初云的人,从此他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他就什么都顾不上了。

越初云也是一样的紧张,等了又等,盖头总算被掀开,映入眼帘的是同样身着婚服的靳尘,对方爱意缱绻地看着他,越初云只觉得头晕目眩,还不等靳尘说什么,便扑了靳尘怀里。

“阿尘,我等这一天,好像等了一辈子了。”

靳尘亲一亲越初云的发心,不免心疼,“傻瓜,一辈子还长着呢,说什么胡话。”

靳尘知道越初云喜欢抱抱,便像抱小孩子似地抱着他,越初云则靠在靳尘怀里,亲昵地蹭来蹭去,又主动找到靳尘的手,掌心贴在一起。

“说是说比我小三岁,怎么手掌竟比我大了一圈。”

“你也不看我比你高了多少,况且你是坤泽,我是乾元,骨架不同。”靳尘忍不住要去亲越初云的眼睛,他刚见到这双眼睛的时候,总是湿漉漉,像要落雨的天,而如今,却是包含欢喜,像落了星辰。

“唔……觉得你诓我,总是这样沉稳,冷静,一点都看不出比我小了三岁。”

这话倒是真的,只是人的心性和际遇息息相关,靳尘才二十多岁,吃过的苦却比寻常人的一辈子都要多,实在没什么时间做小孩子,好在苦尽甘来,遇到了越初云。

靳尘摸了摸越初云的头发,“谁让你像永远长不大似的,我再不沉稳些,难道要跟你一起疯疯癫癫的吗?”

越初云被这话逗笑了,笑得离了靳尘的怀抱,撑着脑袋看靳尘,北泽男子成亲多戴发冠,今日婚服虽都是北泽的样式,但靳尘却难得以东澹一族的编发示人,一根细细的串珠红穗子在发间若隐若现,当真是俊俏极了。

越初云只觉得自己幸运,那天夜里若不是跳了湖,也不会有今日和靳尘的相知相伴了。

薛琮娶他,是因为薛琮选了他,而他今日嫁靳尘,却是他自己选的靳尘。

他知道自己不会选错。

“阿尘,我很感激你,真的。”

越初云眼圈微微发红,“从前我一个人在越府,很努力地练字画画,安安静静的,受了继母的欺负也不出声,因为我知道只有那样父亲才会偶尔跟我说说话,夸我懂事,再后来嫁给薛琮,知道他有心上人,故意冷落我,也不敢多说什么,以为做出一个得体的样子,他也许就会和父亲一样,偶尔陪陪我。”

“可是现在不会这样想了,因为这些情分都不是争来的,而是靠可怜的模样讨来的,总以为自己吃足了亏,把姿态摆得够低,就总会被注意到,以为让人心生愧疚,就可以换来一点点温暖,一点点怜爱。现在想想,实在是太傻了,也太不值得了,遇到了你我才知道,原来爱意是不需要小心翼翼,也不需要用这个那个去换的。我想通得很晚,但应该也不迟。”

靳尘瞧着越初云说这些话,知道他藏在心里很久了,想要摸摸他的脸,而就在触碰到的时候,一颗泪落在了他手背上。

“阿尘,若不是你,我可能就枉死在那片湖里了,冷冰冰的,再也不知道被人暖是什么感觉了。”

“笨皎皎,尽说胡话。”靳尘轻轻地把越初云揽入怀中,却越抱越紧,“你感激我,我何尝不感激你呢?我走了好远好远的路,一步一步走到北泽,再走到熠都,再走到你面前,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一定要来,只是听人说,来北泽就不怕活不过二十了……但现在想想,或许上天是可怜我,想我来找你。”

正是因为两个人曾经都过得不好,所以才格外珍惜对方。

褪去了婚服,就这样十指相扣,躺在床上看着对方说话,不知为什么,今夜心有灵犀似地什么都不想做。

越初云从前总是睡得不好,可在遇到靳尘之后就很少会了,靳尘身上总是有股让人闻着很安心的皂香,身子又热,每每都抱着哄他睡,不多时二人便都困乏了,沉沉共枕而眠。

丹书一向识趣,昨夜喝了喜酒便回家了,故而二人醒来时,南苑并没有其他人。

靳尘甚少有机会和越初云一起起床,两人也算“新婚燕尔”,洗漱完之后便一起将房间恢复为原样,他今天还是要回去的,要去拜别师父,也要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家当整理一下,虽然还没想好以后要去哪里,但越初云怕冷,靳尘总想挑个温暖一些的地方。

二人临别依依,越初云又不舍得起来,说昨夜是洞房花烛,怎么就睡着了,最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做。

每每遇到越初云痴缠,靳尘就毫无办法,试想哪个乾元能不着这种坤泽的道,看着清清白白正正经经,实则腰肢比谁都软,还会勾着你缠着你要欢好。

以往他们都在床榻之上,今日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靳尘把越初云抱到案台上就开始动作,偷偷摸摸在一起久了,总也要寻点刺激,想着从前这里人来人往,就更情动了。

靳尘褪去越初云的亵裤,才发现那处地方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

“皎皎,你真是……”

迫不及待地吻上去,用舌尖轻戳,舔弄,让那处的蜜液流得更欢,再然后……用自己的硬挺破开……

靳尘从不在意越初云的初夜不是与自己,且不说他不像北泽人那样看重坤泽的贞洁,更因为每次进入越初云的身体,他都觉得异常的温润紧致,与处子无异。

不过处子是不会像越初云这般浪荡的,双腿时而大张,时而夹紧,口中漏出勾人的呻吟,甚至是助兴的情话,要靳尘亲亲这里,摸摸那里,再入深些,重些,狠些。

他们还是

薛琮养了一支不怕死的私卫,唤作“复燃军”。

都是从西浔死里逃生的部下,有的断了一只手,有的瞎了一只眼,朝廷给伤员的抚恤金太少,薛琮便拿自己的俸禄养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这些人不愿就此卸甲归乡,决意誓死追随薛琮。

回熠都后薛琮颓废是真,但说他就此不问世事,那就大错特错了,圣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尚年幼,宣王又对皇位虎视眈眈,熠都的形势极为紧张,薛琮从前是禁军统领,一向拥护圣上,即便在与西浔的战事上与圣上意见有分歧,依旧不会有二心。

师夷长技以制夷,复燃军虽大多有残缺,却从西浔人那里学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本领。

那一日薛琮撞见越初云和靳尘偷情,怒火中烧,险些要内伤复发,而越初云一发现薛琮便乱了阵脚,吓得从案台上跌落,又让靳尘快些逃跑。

后面发生的事情很混乱,薛琮竟然已经记不清了,对他来说靳尘便是淫人妻子的歹人,可是他那一刻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吹响挂在颈间的银哨。

复燃军以哨音为令,很快就将这处地方团团围住了,靳尘是插翅难逃。

靳尘就算练就一身武艺,仍是敌不过这么多人的,乖乖被关押到了薛府的暗牢里,而越初云则被软禁在了南苑。

薛琮没想到自己三年生死难料,换来的却是越初云的无情背叛,他总以为越初云是心软之人,哪怕再怨恨自己,这三年的时光也应该是消磨了不少,没想到越初云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冰清玉洁,竟然背地里与人私通。

薛琮一时之间觉得很可笑,也很可恨。

他知道这事儿丹书逃不了干系,便派人抓了回来问话,丹书护主,威逼利诱也问不出来实话,只将越初云说得如何如何可怜,薛琮不想多听,让他照旧去伺候越初云,但整个南苑,也只剩了下丹书。

薛琮每日都会给机会越初云辩白,但越初云怕牵连到靳尘和丹书,只说都是自己的过错,无需多问,求薛琮放了靳尘。薛琮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便亲自用冷水给越初云洗澡,说是洗澡,更像羞辱和折磨,一遍又一遍地把越初云按在冷水之中,用最粗鲁的方式,最粗糙的工具去清洗越初云私密之处。越初云的肌肤被干巾擦拭得生疼,可哪怕已经留下红印,薛琮也没有手下留情,如此之下,越初云没几日就病了。

薛琮依旧不肯放过,每日让丹书准备好冷水。

丹书受不了了,跪在地上给薛琮磕头,求他不要再这样了,薛琮却只说自己又没干什么,是他主子脏了,要洗洗干净。

越初云看起来病病殃殃的,却没有一丝害怕,让丹书不要磕头了,他与薛琮有话要说。

丹书见越初云的神情,一点也不放心,可薛琮拍了两下手,立刻有人进来把他架了出去。

“怎么,终于肯开口了?看来你的骨头也不是特别硬,冷水澡就受不住了吗?更骇人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过呢?”

“薛琮,我知道你恨我,也该恨我,可我已经说了,都是我一人的过错,你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但不要伤害丹书,还有阿尘……”

“阿尘,叫得好亲热啊,你对着自己夫君直呼其名,却喊那个东澹人叫阿尘?啊……”薛琮若有所思,冷笑一声,“说起来三年前南苑遭人打劫,他舍身救的人,不是丹书,而是你吧?越初云,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我恶心?”越初云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觉得我红杏出墙,觉得我放浪形骸,可我告诉你,我做这些事情,丝毫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夫君。薛琮,三年前我就对你死了心,大雪天里我去求和离书的事情你都忘了吗?你对我难道就有感情吗?我真是不明白,我本就是你不在意的人,你如今做出这幅样子来干什么?还是说你和那些士族一样,认定了妻子是你的所有物,你可以对我不管不理,而我却务必对你忠贞?”

“和离书?和离书是签了,可如今又在哪儿?你既然待在我薛府的南苑,就是我的内君。呵,若不是那些被你遣走的下人弄错了风声,我怕是这辈子都要被你蒙在鼓里。如今东窗事发,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理由要讲,越初云,终究是我看错了你。”

“看错便看错吧,还留着我干什么?是,我恶心,我与人私通,可你心上人又是什么出身,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你如今倒嫌起我恶心?”

薛琮怒极,抬手给了越初云一耳光,又掐着越初云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越初云,三年没见,你倒变得牙尖嘴利,尽管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你说一句,我就派人打你的情夫十鞭,看看是你嘴硬,还是他的骨头硬。”

“你……”越初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可薛琮拿靳尘威胁他,他不得不服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知道你怎么背夫偷汉,偷了多少次,都在哪里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都告诉我。”

“隔三差五,在这里,在柴房,在他外面的住处,记不清了,你要知道这些来干什么?出去打了三年仗,变疯子了不成?”

“你也知道我在外打仗了三年!”薛琮的手滑到越初云的脖子,那脖子可真细啊,薛琮把越初云按到了床上,一点一点用力,一点一点看着越初云在他面前痛苦起来。

“我在外厮杀,你倒好,和野男人私通,还就在这张床上,嗯?你怎么什么人都要?那个东澹人也配碰你?还是你寂寞难耐,非得找个人睡在枕边才行?娶你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骚货?用冷水给你洗了这么多日了,那处地方竟然还不消停,用手指碰碰就会出水,越初云,这些年你实在是没少快活对吧,躺在人身下承欢的滋味好吗?”薛琮收了手上的力道,逼着越初云回答,“说啊。”

“咳咳……”越初云瞧着薛琮如今的疯魔样子,竟然觉得十分解气,“好呀,怎么不好,侯爷,您当初只在我房里留宿了一夜,自然是不知道我在床上有多痴缠,我爱惨了与人交合的滋味,恨不得日日与阿尘享鱼水之欢,你还是谢谢你心上人给我送了那碗药吧,否则这些年怕是都要弄出娃娃来了。”

“娼夫,你真是娼夫。”薛琮恨不得就在这张床上把越初云掐死,可真等越初云挣扎起来,他又舍不得了。

是了,这些年他对越初云本就存了念想的,毕竟越初云从前是那么温驯的一个人,又满心满眼都是他,他怎么就,怎么就丢了呢,怎么就,怎么就让越初云成了现在的模样的呢?

薛琮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越初云拼命喘息,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他知道自己和靳尘是没有办法善终了,就差这么一点点,真的就差这么一点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了,别哭了。”薛琮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还有什么没见过吗?“你若是想报复我,那也报复够了,我也不想再折磨你,这南苑的事情,复燃军不会说出去一个字,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把责任都推到那个东澹人身上,我会秘密处置了他,你依旧还是我薛琮的内君,从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只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身边,装也要给我装得像以前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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