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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痴心妄想,想把丢了的那颗真心找回来。

 

日上三竿,公子无垢才睡醒,枕边是仍在梦中的薛琮。

三年的沙场征战,尔虞我诈,把薛琮从一个丰神俊朗的小侯爷变成了喜怒无常的瘸子君侯,每日不是醉酒就是拉着他胡闹,哪里还有当初的意气风发,公子无垢有些头痛,皱着眉翻了个身。

他对薛琮本也没有多少真心,和勾栏瓦舍里的坤泽女子攀附达官贵人无甚区别,以往薛琮是何等倜傥,如今又是何等颓唐,怕是半点也指望不上,自己若一直做这么个临城候的侧室,当真是无甚意思。

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召人伺候他沐浴梳洗,又仔细吩咐了,若临城候起身问了,只说他去寺庙礼佛。

薛琮这一妻一妾,虽是不和睦,也未曾见过面,但偷起情来,竟然都是一套说辞。

薛琮睡到下午才起身,让人伺候他洗漱,又问侧君去了哪儿,这是公子无垢置办的宅子,下人都是一手一脚调教出来的,自然是按照吩咐说了,薛琮也未曾起疑。

这处地方被公子无垢布置得极好,雅致清幽,后院有一片竹林,还蓄养了家伎奏乐唱曲儿。公子无垢已不是乐籍,有时也给薛琮弹琴,如斯温香软玉,薛琮却总觉得哪里缺了点什么。

床榻上与公子无垢耳鬓厮磨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少年时的那种心动。

其实他也知道公子无垢并不像自己待他那般待自己,他只是不在乎,而在经历了那么多生死关头后,他发现自己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在乎。

被西浔人折磨了三年,时刻都要提防周围人是不是间谍,身边有没有探子,真情假意他都太熟悉了,所以他知道,公子无垢即便对他笑意盈盈,千依百顺,也只是敷衍。否则凭他在公子无垢房里的过夜次数,断不可能至今还没有动静,定是暗地里喝了避孕的汤药罢了。

这个人的心从来不在自己身上,或许也不在任何人身上。

看破这些之后,又想到如今的处境,薛琮觉得很没意思。自从回了熠都,他就闭门谢客,沉迷饮酒,像是一刻都不想清醒,薛侯每日派人传信,用词越来越严厉,能骂的词儿都用上了,薛琮还是一次都没回过家,久而久之,那些信笺薛琮也懒得看了,只是这么一来,越初云送来的信笺也没被拆开。

薛琮有时候也会想起越初云,在边疆的时候和将士们闲聊,每每听起他们说自家的小娃娃如何可爱聪慧,薛琮心里免不了愧疚和万分后悔。

若是那个孩子还在,早就会走路会说话,会喊他爹爹了吧。

做梦,都是做梦,应有此报啊。

薛琮行尸走肉地过了大半个月,陆氏上门过几次,他也不好次次不见,今日正好无垢不在,便让人带他进来了。陆氏到底是侯爷夫人掌眼选的人,说话做事确实是挑不出任何毛病,一番口舌,不过是希望他可以回去见见侯爷和夫人,言辞之恳切,薛琮无法开口拒绝。

他又问起陆氏府中之事,陆氏一一答了,越初云和无垢都不在府中,侍奉长辈的职责便落到陆氏身上,陆氏回答得很妥帖,想来这些年也是尽心尽力。

“内君这几年深居简出,不是待在南苑,就是去寺庙里为薛府祈福,不过太夫人过世时,内君也是回了府帮着辛苦操办,侯爷若得空,也应当去探望探望内君才是。”

“无颜见罢了。”薛琮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这副模样,能去见吗?

“内君与您是夫妻,夫妻之间,是不用思虑这些的。”

薛琮招了招手,让陆氏坐到他身边,陆氏听话照做,低眉顺眼的样子,很惹人怜惜。

薛琮用手背抚了抚陆氏的脸颊,“我记得你叫淮宁?”

“是。”陆氏脸红了,他和公子无垢同时入府,薛琮宠爱后者,成亲不过几日又分离了,因此单独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陆氏知书识礼,却懂得抓住机会。

“侯爷,淮宁一直很牵挂您。”陆氏主动握住薛琮的手,又靠得近了一些。

薛琮不想再有

薛琮养了一支不怕死的私卫,唤作“复燃军”。

都是从西浔死里逃生的部下,有的断了一只手,有的瞎了一只眼,朝廷给伤员的抚恤金太少,薛琮便拿自己的俸禄养他们和他们的家人,这些人不愿就此卸甲归乡,决意誓死追随薛琮。

回熠都后薛琮颓废是真,但说他就此不问世事,那就大错特错了,圣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尚年幼,宣王又对皇位虎视眈眈,熠都的形势极为紧张,薛琮从前是禁军统领,一向拥护圣上,即便在与西浔的战事上与圣上意见有分歧,依旧不会有二心。

师夷长技以制夷,复燃军虽大多有残缺,却从西浔人那里学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本领。

那一日薛琮撞见越初云和靳尘偷情,怒火中烧,险些要内伤复发,而越初云一发现薛琮便乱了阵脚,吓得从案台上跌落,又让靳尘快些逃跑。

后面发生的事情很混乱,薛琮竟然已经记不清了,对他来说靳尘便是淫人妻子的歹人,可是他那一刻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吹响挂在颈间的银哨。

复燃军以哨音为令,很快就将这处地方团团围住了,靳尘是插翅难逃。

靳尘就算练就一身武艺,仍是敌不过这么多人的,乖乖被关押到了薛府的暗牢里,而越初云则被软禁在了南苑。

薛琮没想到自己三年生死难料,换来的却是越初云的无情背叛,他总以为越初云是心软之人,哪怕再怨恨自己,这三年的时光也应该是消磨了不少,没想到越初云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样冰清玉洁,竟然背地里与人私通。

薛琮一时之间觉得很可笑,也很可恨。

他知道这事儿丹书逃不了干系,便派人抓了回来问话,丹书护主,威逼利诱也问不出来实话,只将越初云说得如何如何可怜,薛琮不想多听,让他照旧去伺候越初云,但整个南苑,也只剩了下丹书。

薛琮每日都会给机会越初云辩白,但越初云怕牵连到靳尘和丹书,只说都是自己的过错,无需多问,求薛琮放了靳尘。薛琮没听到自己想听的,便亲自用冷水给越初云洗澡,说是洗澡,更像羞辱和折磨,一遍又一遍地把越初云按在冷水之中,用最粗鲁的方式,最粗糙的工具去清洗越初云私密之处。越初云的肌肤被干巾擦拭得生疼,可哪怕已经留下红印,薛琮也没有手下留情,如此之下,越初云没几日就病了。

薛琮依旧不肯放过,每日让丹书准备好冷水。

丹书受不了了,跪在地上给薛琮磕头,求他不要再这样了,薛琮却只说自己又没干什么,是他主子脏了,要洗洗干净。

越初云看起来病病殃殃的,却没有一丝害怕,让丹书不要磕头了,他与薛琮有话要说。

丹书见越初云的神情,一点也不放心,可薛琮拍了两下手,立刻有人进来把他架了出去。

“怎么,终于肯开口了?看来你的骨头也不是特别硬,冷水澡就受不住了吗?更骇人的手段你还没有见过呢?”

“薛琮,我知道你恨我,也该恨我,可我已经说了,都是我一人的过错,你想怎么对待我都可以,但不要伤害丹书,还有阿尘……”

“阿尘,叫得好亲热啊,你对着自己夫君直呼其名,却喊那个东澹人叫阿尘?啊……”薛琮若有所思,冷笑一声,“说起来三年前南苑遭人打劫,他舍身救的人,不是丹书,而是你吧?越初云,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我恶心?”越初云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觉得我红杏出墙,觉得我放浪形骸,可我告诉你,我做这些事情,丝毫没有把你当成我的夫君。薛琮,三年前我就对你死了心,大雪天里我去求和离书的事情你都忘了吗?你对我难道就有感情吗?我真是不明白,我本就是你不在意的人,你如今做出这幅样子来干什么?还是说你和那些士族一样,认定了妻子是你的所有物,你可以对我不管不理,而我却务必对你忠贞?”

“和离书?和离书是签了,可如今又在哪儿?你既然待在我薛府的南苑,就是我的内君。呵,若不是那些被你遣走的下人弄错了风声,我怕是这辈子都要被你蒙在鼓里。如今东窗事发,竟然还有这么多的理由要讲,越初云,终究是我看错了你。”

“看错便看错吧,还留着我干什么?是,我恶心,我与人私通,可你心上人又是什么出身,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你如今倒嫌起我恶心?”

薛琮怒极,抬手给了越初云一耳光,又掐着越初云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越初云,三年没见,你倒变得牙尖嘴利,尽管说这些我不爱听的话,你说一句,我就派人打你的情夫十鞭,看看是你嘴硬,还是他的骨头硬。”

“你……”越初云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可薛琮拿靳尘威胁他,他不得不服软,“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知道你怎么背夫偷汉,偷了多少次,都在哪里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都告诉我。”

“隔三差五,在这里,在柴房,在他外面的住处,记不清了,你要知道这些来干什么?出去打了三年仗,变疯子了不成?”

“你也知道我在外打仗了三年!”薛琮的手滑到越初云的脖子,那脖子可真细啊,薛琮把越初云按到了床上,一点一点用力,一点一点看着越初云在他面前痛苦起来。

“我在外厮杀,你倒好,和野男人私通,还就在这张床上,嗯?你怎么什么人都要?那个东澹人也配碰你?还是你寂寞难耐,非得找个人睡在枕边才行?娶你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骚货?用冷水给你洗了这么多日了,那处地方竟然还不消停,用手指碰碰就会出水,越初云,这些年你实在是没少快活对吧,躺在人身下承欢的滋味好吗?”薛琮收了手上的力道,逼着越初云回答,“说啊。”

“咳咳……”越初云瞧着薛琮如今的疯魔样子,竟然觉得十分解气,“好呀,怎么不好,侯爷,您当初只在我房里留宿了一夜,自然是不知道我在床上有多痴缠,我爱惨了与人交合的滋味,恨不得日日与阿尘享鱼水之欢,你还是谢谢你心上人给我送了那碗药吧,否则这些年怕是都要弄出娃娃来了。”

“娼夫,你真是娼夫。”薛琮恨不得就在这张床上把越初云掐死,可真等越初云挣扎起来,他又舍不得了。

是了,这些年他对越初云本就存了念想的,毕竟越初云从前是那么温驯的一个人,又满心满眼都是他,他怎么就,怎么就丢了呢,怎么就,怎么就让越初云成了现在的模样的呢?

薛琮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越初云拼命喘息,忍不住又落下泪来,他知道自己和靳尘是没有办法善终了,就差这么一点点,真的就差这么一点点,就什么都没有了。

“好了,别哭了。”薛琮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还有什么没见过吗?“你若是想报复我,那也报复够了,我也不想再折磨你,这南苑的事情,复燃军不会说出去一个字,我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把责任都推到那个东澹人身上,我会秘密处置了他,你依旧还是我薛琮的内君,从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只要你乖乖地待在我身边,装也要给我装得像以前那样。”

“我选二。”越初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下来,薛琮给的条件是万万不可能应允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二……就是和你的东澹奸夫一起去死,而且我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侯府公审,昭告天下,让全北泽都知道你越初云是什么货色。”

“我不怕死,也不怕被世人唾骂耻笑。”越初云睁开眼,擦了擦自己的脸,“但我求你让我见他一面,若是他想活着,那就由我一个人去死。”

“越初云,看来你和他不是露水情缘,倒像是动了真心了,好啊,我改了主意了,如果你的情郎也肯为你死,那他就去死,若他不肯,想要独活,放心,我也会让他死。可不管怎么样,你都得活着,你得长命百岁地和我做一对怨侣,时时刻刻记着你再一次动情也是被辜负,记着我宽容大度,容忍了你红杏出墙。”

“我们两个,谁也别放过谁了。”

这些时日,薛琮是第一次看到越初云眼神里的无助和畏惧,不知为什么,他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得意的感觉,他知道自己的性情已经不如从前了,乖戾,残忍,甚至有一点变态。

薛琮低下头,强硬了亲上了越初云的唇,越初云大惊,用力挣扎反抗,但他怎么敌得过薛琮呢?背夫偷汉的人,此刻对着自己的夫婿却三贞九烈起来,咬了薛琮的嘴唇,下一秒就恨不得撞墙寻死,然而却被薛琮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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