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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那个反向座

 

最重要的是脸很可ai。要是在酒吧遇上,说什麽也要拐这家伙出场的那种可ai。

虽然号称双x恋,自己果然还是对生理男b较有x趣。他想着,乾脆地掏出皮夹,翻出y币递给对方。

「谢、谢谢。」

青年收下y币,一脸──该怎麽形容那表情,受宠若惊?──总之是很赏心悦目的画面。龙心大悦的他g起笑,「不会。」

「可以留电话给我、呃我不是要搭讪,只是之後还钱才联络得到你。」

「车钱不是什麽大数目,不必了。」古人有言,工yu善其事,必yu擒故纵。

「不行,有借有还是我的原则。」

果然上钩了。

将嘴角的弧度上调零点五度,他改用在搭讪时几乎百发百中的微笑面对青年,说:「那好吧,上面这支号码是私人的,直接打就行了。」递上名片後,他瞥了眼窗外的景se问:「你要在哪站下车?」

「在啊啊啊啊啊!不好意思司机先生我要下车!真的很谢谢你我再打给你拜托不要拒接!」

看着青年跳下座位,往门口狂奔而去的背影,宋培谦好心情地收起公事包,突然觉得损友同事今天该去买张乐透。

因为他还真的约了场不错的yan遇。

放假的上午十点五十七分,怀里的人总算醒来。

「早。」

「一大早笑什麽。」

就ai看对方迷迷糊糊回话的模样,宋培谦忍不住逗他,「不早了。然後笑你可ai。」

「刚起床很丑好不好」

「我说可ai就可ai。」凑近那人耳边,他低声笑着投下震撼弹,「什麽都没穿更是一百分的可ai。」

果不其然,林睿廷瞬间清醒,卷过被子把自己包得密实黏在墙边,只露出发红的耳朵和後颈给他欣赏。宋培谦噙着笑,连哄带骗的,好不容易才把青年拉出来搂着,与自己共享一床棉被。

他们交往了。

就在那场各怀鬼胎,不,这麽说有些太难听,应该说各怀好感的公车之缘後,看出林睿廷迷上自己的宋姓工程师,假不让他欠人情之名,行yu擒故纵之实,成功把小学弟泡到手。

几顿午餐晚餐,他发现林睿廷一点也不傻。仔细回想四年大学、三年多职场生活,他竟然说不出b这家伙更聪明的人。

偶尔,他们会来场在旁人眼里很没情调的约会。两个人带着笔记型电脑,泡在咖啡厅解程式问题。截至目前为止,本科系的宋姓大学长取得两胜七败。看着林睿廷发光的眼神,再看那几乎不出错的程式,自诩优质好青年的宋培谦第一次感受到,何谓危机意识。

大三的双主修生这麽厉害,等林睿廷出社会,他们该怎麽混啊。昨晚第七次吃败仗的宋姓学长有些哀怨、又有些骄傲。

他承认,怀里的家伙是连拿过好几次书卷的自己都得认输的小天才。

除了国文,还有谈恋ai。哦,还有使坏。

宋培谦并不打算告诉林睿廷,或许先陷进感情的其实是自己。

有时候,他会故意对青年若即若离。人很贪心。一旦想要的成为现实,就会要得更多,永远都在追求得不到的事物。所以他决定当个x格差劲的情人,不给对方百分之一百的安全感。

他喜欢林睿廷追着自己的视线。喜欢看他紧张,担心自己是不是还为他着迷。喜欢他逞强着,只因为害怕自己厌烦了他的依赖──天晓得他一点也看不腻这家伙耍赖时的表情。

林睿廷就像童话故事里,那些傻楞楞的、总会遇上饿狼的羊。一旦喜欢上了,即使知道自己可能受伤,仍然愿意试着去ai那一场又一场。他就喜欢那样的他,却也心疼那样的他。

说教一百次,也不能改变对方的天真。而自己也不希望他改变,不想他失去那份喜欢上一个人便愿意付出所有的傻。

所以他想,保护这样的羊最好的方法──

那就只有待在羊的身旁,做一匹随时能保护牠的狼了。

《17》

是在九月,炎热的夏末秋初,高中开学的日子。

走出礼堂的时候,少年将衬衫从长k中拉出来,扯掉皮带,迎着穿过枝枒的斑驳yan光伸了懒腰。风带起了白衬衫的衣角,隐约可见的贴身白背心下,是纤细漂亮的腰线。

「我说,才第一天中午而已,就不能遵守校规到放学吗。」

熟悉的凉凉的问候。他笑一笑,回头反击,「我才想说,还没遇到菜,就不能别穿订制的k子炫耀自己有对好pgu吗。」

接下迎面扔来的皮带,林映筑忍不住,朝国中同窗三年、考进同间高中又被分入同班的损友皱眉。对方却完全没打算收敛,只回他一个更挑衅的笑。

拿这家伙没办法。放弃和坏脾气又不服输的人斗嘴,他叹口气,问:「什麽时候去占位置看社团表演?」虽然那不过形式罢了。就像坏脾气怎样都改不了,这人对跳舞的喜欢,也戒不掉。

「吃完饭吧。那群老头的废话弄得我很饿。」

少年说,一面往合作社走。跟上前和他并肩,林映筑有些恶劣地开口,「那你恐怕要每周一饿,连续三年。」

「别说了,再说我揍你。」他白他一眼,「揍pgu如何。」

林映筑忍不住笑出声,「请便。反正你说的对,遇到菜之前都用不上。再说假使对手是你,不炫耀pgu也不会输。」

「很好,你自找的。」深x1口气,少年眯起眼,缓缓咬出那一字一字,「小筑筑。呵。」

「都说了不准再那样叫我!陶珺翔!」

说是饿了,陶珺翔却只买了夹蛋吐司,和一瓶舒跑。

c场旁的树荫下,林映筑打开便当,侧过脸,就看见他咬着那太简陋的午餐,眼神百般聊赖。这两周多以来一直如此,嘴上不说,却不可能不在意。他想着,挟了片排骨凑近他嘴边。

「那是开玩笑的,再说你决定了吧,街舞社。t力差要怎麽练习。」见他仍不肯张口,林映筑放下筷子,捏捏那张脸,「轮不到你减肥。再瘦就不好看了,给我好好吃饭。」

「是你说的,我怎麽反驳。没有天生丽质的好腰,只能後天节食。」说着,陶珺翔瞥了眼便当,又别开视线。

林映筑好气又好笑,「妈的,垃圾话就当真,要你不准那样喊我就当空气。」

陶珺翔也笑了。他接下对方朝自己腰侧拐的手肘,说那之後你说的话我一律当空气怎麽样?一面挟起那片炸排骨塞进嘴里,动作乾净俐落。甩开压制的林映筑笑骂一句混蛋,伸手去捞吐司,一来一往,就这麽打了场不认真的架。

闹到後来,排骨便当和夹蛋吐司还是都拆了半。

「真是,都冷掉了。」

「也不想想是谁的问题。」

他们互看了眼,扬扬嘴角,用口是心非的推诿配着早凉掉的午餐,吵过了一场午休。

表演一点十五开始。

他们走进t育馆的时候,差两分钟下午一点。场地已经清空,一些人往走道去等开场,剩下的各自带开,散在角落,做最後彩排。

陶珺翔停下脚步。远方几个穿蓝t恤的少年在确认音乐、或在热身、或塞上耳机踏起节奏。很普通的场景,去有大面落地镜的地下街都能见到的,他看着,却止不住全身的热。接着有人喊了集合,练走位,有人随兴加了舞步,又有人笑着制止说别闹了。

就是想要那种很简单的快乐,才舍弃不了跳舞。一秒也好,如果可以,现在就想加入他们尬一场。

正想着,一只手按上他的手臂。是林映筑。

「走了。」

「嗯?」

「等等就可以填申请了,急什麽。」林映筑朝他笑,「别忘了你练舞的时候最讨厌路人做什麽。」

还真的忘了。他跟着g起嘴角,「最讨厌他们来闹。」

「所以还不快上楼坐好等看学长表演。」挑了挑眉,林映筑说完迳自往楼梯走,头也不回,「我可不打算替你占位置。」

「知道了,混蛋说教狂。」

陶珺翔不住回敬,转身要跟上,却瞥见有人倚着墙,似乎也在介意远处的排练。

那人和他差不多高。一头略长的发在颈後束成马尾,五官深邃,长得很好看。长k是窄版,很合身,下摆未紮的白衬衫上的蓝se绣线,是和他同样单薄的一杠。有趣。他想,下意识去瞄对方的姓名,那人大约也注意到他了,和他对上眼,回以淡淡的笑。

他先是一愣,接着别开眼快步走向楼梯,试图说服自己,耳後的热并不是因为那有淡淡烟硝的、太诱人的笑。

表演很不错。

音乐怎麽剪、动作怎麽编排,全都跟了流行,却也不至於把经典的基本的抛得乾净。给个九十分吧。陶珺翔想。街舞社才退场,他就往林映筑的肩上倒,直睡到所有节目都结束。

隔天,社团活动的日子,他不顾林映筑还思考着文学社团的合适x,拉着他就往练习场地去。

「为什麽非得陪你运动。」林映筑皱着眉说:「真是孽缘,都想可怜自己,还要被你荼毒三年。」

听他抱怨,陶珺翔侧过脸,选择x答了话,「因为你欠c。」

「妈的,你这混」

「c练的c。」他打断他,笑得恶劣,「这样不行吧,忘了我们约好满十八才能玩吗,小筑筑。」

「闭嘴。」林映筑失笑,送上惩罚x的一拐子,「当我听不出四声和一声的差别吗,你这混蛋。」

他们一路闹到练习场地。是在t育馆的地下室,换气窗下的角落早有人聚集,穿蓝set恤的一面闲聊、一面热身。而穿着制服、看上去有些紧张的,大约都是想申请入社的新生。

那个人也在。

没有接近那开始相互攀谈的人群,他和昨天一样,倚在墙上,塞着白se耳机,闭起眼睛轻轻踩着节奏。太长的发今天没有紮,明显不合校规地越过衬衫领子,隐约的狂妄。狂妄得令他羡慕,又无法不被x1引。

後来他们都成了正式社员。

点名的时候,陶珺翔知道他是五班的徐璟明。开学两周,就因为没一处合格的服仪吃了警告,大地板跳得很好的、耀眼得刺眼的人。

新生大概就那两个吧,五班的徐璟明和九班的陶珺翔。有次他提早热完身,往地下室走的时候,听见二年级教学的闲聊。还没能反应,就有另个人补上一句:是都不错,不过大地板还是徐璟明b较稳。

他愣了下,旋即咬着唇转身,回c场一圈又一圈绕,直到林映筑上来喊他才停。

学长们说的他都明白。大地板除了技巧,臂力也重要,但他偏瘦,小地板定格的能到位,大地板的手转或风车却不稳定。一套舞里最亮眼的几个动作,他做不来,那个人却都可以做到。

陶珺翔很生气。气自己,也气那个人。

他找了机会堵到五班另一个社员,摆出一脸流氓样子,去套关於徐璟明的事。成绩也好、听什麽音乐也好,和练舞扯不上关系也无妨。那个几乎没什麽情绪的人的所有,他都想知道。从边框开始拼凑一幅千片的拼图一样。

林映筑问过他,跳得好的并不只徐璟明,他又为什麽那麽在意。他想了很久,只给了就是不服气这样没有说服力的理由。

骄傲又坏脾气如自己也不是不曾低头,自己再清楚不过,所以绝不只是赌气或不服输那样简单。但即使明白,即使烦恼,他仍然找不出答案,只能试图说服自己,必须先透彻地了解一个人,才有将讨厌说出口的资格。

直到那天。

「喂。喂,我在叫你,那个长发混蛋。」

晚上七点刚过,跑道点了灯,从换气窗透进t育馆的地下室。陶珺翔走近蹲在墙边的那抹身影,冷冷开口。

昨晚他第一次跷了练习,或许,之後也会缺席得更频繁也说不定。

是五月了,期末考、与他的十五岁结束後,便不能再任x说自己什麽也不懂了。很多事仍然陌生、方向和未来也是模糊,时间却b着他们必须藏起懵懂。社团也一样,有人卸下职位离开,有人补上,谁也不能阻止的循环。

即使不能阻止也能做些什麽。曾经他这麽以为,直到昨天,他在练习前听见关於下届社长的讨论。

──选g部?做做样子而已,社长早就内定是徐璟明了。

他并不认为对方没有资格。那人的实力他很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从不和对方交流。他想挑战,在升上二年级、被迫变得成熟之前,说服自己并不b对方差那麽多,只b一场也好,用最好的一场表演输得漂亮,也就够了。

所以他很生气。直到最後都得不到竞争资格的自己,逃避以实力说服人的对方,全都令人生气。

於是他去了五班,接着一个人来堵在这里自主练习的徐璟明。

蹲在墙边的人没回话。他把换下的上衣摺好,收进背包,扯断束着马尾的橡皮圈,才起身回过头看他。

「你哪位。」

简直坐稳了位置就看不起人。陶珺翔咬了下唇,g起挑衅的笑走向他,凑得不能更近,「你是五班的徐璟明吧。」

没躲开他的视线,徐璟明眯起眼,「谢谢你让我知道,我还算得上是名人。」

凉凉的口气听着无b刺耳。陶珺翔再也忍不住,把人按到墙上。

「听说你breakg跳得不错,露两手啊。让我见识一下,是怎样的技术才能被内定下届社长。」明明不希望那是真的,他却控制不住,难听的话说得越多,越觉得自己眼眶发热,「还是你让学长带着你跳国标。国际通用的标准交流方式,如果你後面够紧,他应该是挺ai的。」

哪来的离谱剧情。不想多解释,徐璟明瞥他一眼,淡淡地回:「那也不关你的事。」

陶珺翔一愣。

见他没了动作,徐璟明格开那只手,拿起背包打算离开,才转过身,却听见一声闷响。他回头,就看到那张漂亮的脸白了一片,抵在墙面的拳头下,斑驳的油漆正一片片往下掉。

还没想好该说什麽,对方便发了狂似的嘲他吼。内定什麽的、和同x睡什麽的,莫名又不着边际的垃圾话。即使他的x向确实如此,但那又怎麽样、眼前的人又凭什麽耍脾气。太可笑了。他想,忍无可忍地以嘲讽回敬。

没有交集的叫嚣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最後他们发狠打了一架,直到在校门口等到不耐烦的林映筑找到他们,拉开那只泼猫为止。

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陶珺翔发现自己在学校附近的麦当劳,桌上三份劲辣j腿堡套餐,左边坐着林映筑,右边是徐璟明。

「钱包。」林映筑伸手进他的书包0索,「都你买单。垃圾话也信还找人打架,脑子进水吗。」

他没有阻止他,也不敢。要是真发起火,眼前人的恐怖程度连他都会怕。

另个事主倒是没说话,恢复了一如往常不愠不火的稳重。注意到对方泛青了的嘴角,陶珺翔别开眼,不太自在地说了抱歉。

「算了,反正也不是全都错得离谱。」放下可乐,徐璟明说得云淡风轻,「我是喜欢男的,讲直接一点算是零吧。怎麽?」欣赏着他们的反应,他扬扬嘴角,「有什麽好讶异的。」

怎麽能不讶异。陶珺翔想,挑衅的话与确信到底是不同的,徐璟明的外型和气质,太难和那样的x取向画上等号。

难怪都说一池零。r0u掉薯条的纸盒,他随口下了结论,却又招来对方的冷言冷语。和初次见面一样带点狂妄的脸很帅,帅得他很想揍对方一拳。但是不行。不久前替他的冲动善後的人正冷着一张脸,举起书包隔离他们,表明不愿意善後第二次。

他也只能咬紧x1管,让汽水弄得自己忍不住咳。

回家的车上,林映筑戴起耳机,而他望着窗外後退的街景,久久没有说话。九点的城市流动再一次慢下来,拥挤缓慢的,晃得晚归的人更倦。

肩上传来了t温,他侧过脸,发现身旁的人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於是他也闭上眼睛。

到站前是林映筑摇醒他的。

下了车,沿着熄灯的商店街走的时候,陶珺翔突然开口。

「筑。」

「嗯?」

「我是不是太在意了。」他问,「太在意徐璟明。」

林映筑面向他,陶珺翔却不去看他的眼睛。即便问出了口,部分的他还是想逃避实话。

「连自己都觉得太在意才问的,不是吗。」叹了气,林映筑说:「至於为什麽,如果你不知道,我又怎麽可能知道。」

陶珺翔垂下眼,泥淖在说谎与诚实间的模糊中,半晌,才又问了句那我该怎麽做才好。

得到的答案,是留他自己面对的一句天晓得。

在该分手的巷口,林映筑突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他笑,「我只能说,不去思考未来会怎样就行动,那才像你。我知道的陶珺翔一直都是直觉又感x的人。」

那句话或许是最好的解。

什麽也不去想,该练的舞、该复习的科目,来不及延长烦恼,忙碌便填满了整个六月。

漫长的假期,陶珺翔还是经常往学校去。他最後接下教学,把带领整个社团的任务交给林映筑。更没有丢脸的额度了。yan光晒得空气很暖,c场旁的树荫下,他压着筋,打开音乐盖过那阵蝉噪。

有人从教学楼那端走来。他停下动作回头,是徐璟明。对方朝他抛来一瓶水,放下背包,迳自踏上c场,沿着最外边开始跑。

徐璟明也接了教学。据说原本是不怎麽愿意的,也不知道为什麽改变了心意。

後来他们在树下练舞,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排社课的课程。陶珺翔才知道对方一有空就会去地下街,有时也去外头的教室练。他们根本不明白彼此为跳舞的付出,b较谁ai得多、懂得多,就更没有意义了。

「我也不知道怎样才算喜欢。」傍晚时分,看着那片澄se的天空,徐璟明突然开口,「反正就是想跳舞,所以选了这个社团。」

「嗯。」他把毛巾盖上脸,闷声回应,「我也是。」

「风车啊。」少年伸出手,在空中划了弧度,「转到这位置的时候换手,手的负担会少很多。下次试试吧。」

「嗯。」

收拾完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两人不同路,步出校门,徐璟明说了句有空再一起练,就转身往站牌走去。

「喂。」

徐璟明回头,看见那人背对自己站在门旁,「怎麽?」

「之前揍你的事,我很抱歉。」陶珺翔的音量不大,但也足够对方听明白,「还有,谢了。」

高二上的日子,转眼间也就要结束了。

同选了文组的三人被编入一个班。除了因为改不掉的脾气而失控的几次斗嘴,处得倒是不坏。二年级的生活总是忙碌的,各种竞赛、社团、课业,剩下的力气也只够互相提醒彼此的行程。

结业式过後,林映筑走下t育馆的楼梯,窝进角落看,陪那两人练习。说是个x不同,对跷掉学校的活动这点倒很有共识,早早待在这排成发的舞。

一月天se暗得早,跑道五点多就点了灯。林映筑收了书,说晚点有座谈会,提醒一句别又练到学校关门,便起身离开。

偌大的场地只剩他们。

一节一节讨论、修动作细节、再重头顺过两轮,不知不觉也是将近七点的时间。

「先这样。回去有空多想两个八拍,明天再排。」

「嗯。」

「明天几点。」徐璟明问。脱去sh透的t恤,他套上衬衫,低着头潦草记下刚决定的舞步。

陶珺翔没回话,他扭开瓶盖灌水,一面转过头,看身旁的人的侧脸,有些明白当初的自己为了什麽而在意。

徐璟明长得很好看,该怎麽说,yan刚又颓废的、不过分的玩世不恭。有个俗套的词叫潇洒,或许便是这样的。不笑的时候、笑的时候、认真的时候,都令人移不开眼。

他在意的,是那时的徐璟明没否认和人上了床。

很可笑,不过是平常的对挑衅的冷处理,自己却非要认真,往糟糕的方面解释。

那个晚上林映筑和他说了,不会有人b当事人更早明白理由是什麽。确实如此,尤其称为感情的东西,只可能对自己百分之一百的诚实。陶珺翔突然很想笑,笑别扭让自己走了远路。

那张好看的脸正转向他,蹙起眉问为什麽不回话。

他抬起头喊他,「喂,徐璟明。」

「怎麽。」

「你该夸我有进步,现在会喊你名字。」

「这倒是。」徐璟明挑挑眉,似笑非笑的,「不过我突然有点怀念那个p孩流氓。」

「找si。」

甩手把剩下半瓶的水砸向他x口,陶珺翔看着他,感觉自己耳後到脸颊一片的热。恍惚间他听见徐璟明说:你不会连半瓶水都要和我计较吧,都喝完了,现在要我立刻吐出来赔你也没办法。

「你还是得赔我。」

他走上前对徐璟明笑。对方只是看着他,像不明白、也不愿意猜他想说什麽,要他爽快点给出答案的眼神。

这题也好,他问林映筑的那题也好,正确答案都是同样的四个字。陶珺翔想,他一辈子也不想说出口的。

不过,以行动回答倒是另当别论。於是他笑着扯住徐璟明的衣领,吻了他。

「当我男朋友,你这帅si人的王八蛋。」

那一年,他们十七。

〈i’fe〉

「嘿,好久不见。」

「嗯。」

「我下星期要上台北,有空见面吃个饭?」

「不用了,我很忙。」

「关系结束就不是朋友了?真绝情……」

跟在真绝情三个字後面的是贴图,和一串讯息,但我没看,应该说我不想看。

关了通讯软t,把手机摔进外套口袋,抬起头看着长得没道理的红绿灯,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大概终於判了他红牌出局。四个月又七天,我花了这麽多的时间,治好第一次的晕船。

早知如此,还谈不谈这人生中的第一场恋ai?

必须先替我的恋ai下个定义。我想,如果恋ai是实验,接线,装填电池,电流通过让小灯泡亮起,叮,满分,那这该算得上是场恋ai了吧。

不,或许也不能这麽看。只是颗糖渍柠檬。从嘴唇碰上的那刻开始,便晓得会酸,会涩,嗜甜的我却仍无可自拔地咬上。

明知道醒来只会是场狼狈,有时候你却非得醉一场。像香辛料,单嚐都不怎麽好,辣的苦的乾燥的,搅和起来却是缺一不可的画龙点睛。

──还年轻着,就什麽都蒐集一些,备着哪天回味也不错。

忘了谁这麽说、似乎很多人这麽说,可是taade,我甚至不晓得自己会不会有想回味的那一天。

虽说b起几年前那部名为异男忘的独角戏,自己导自己演自己剪接配乐,还自己看到哭,这次算是好多了吧,大概。但回想起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片也可b霸王别姬。妈的,张国荣演得太好,害我又想哭了。

我把半张脸埋进衣领,暖暖泛红的鼻头。好像没什麽用?也是,本来就不是冻红的。

踏出捷运站,盘算着出国前还有多少时间能流浪,还想见谁、还想去哪、还没吃某间店的戚风、想看什麽电影听什麽摇滚。

想淡忘和谁的过分亲昵。哦该si的,对,又是他。

这四个月又七天我都做了些什麽?和个不成熟的人上了床,听了几段不怎麽高明的甜蜜谎言,谈了一段见不得光的多夜情。就这样而已,有什麽好放不下。

对,真的没什麽好放不下,但像我这样的平凡人就是会难过啊。

认识何佑平,是在东京的酒吧,他随大学来短期交换,而我的打工渡假签剩下三个月的时候。

最开始怎麽聊上的,我也记不得了,大概是酒jg作祟吧。明明对陌生人不怎麽擅长,那天却像遇上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再不有趣的话题都能说下去。

结帐前他问我,嘿要不要加个le。我说好。扫了qr後他突然笑了,指着我头像的熊本熊,说你喜欢这个角se啊,真巧我也满喜欢的。很久以後我才知道那是说谎,他根本毫不在乎也不想懂这些幼稚东西。

那时是十二月初。

东京降初雪那天,我收到他传的照片,伞面上沾了一朵明显的雪花。我好气又好笑,问他没看过吗,他说没有,这是他第一次出国,以为要更往北一点走才有机会看到。

後来的事像酒吧的那晚倒带重播。他打了le给我,从下雪聊到他想念手摇饮料,直到他说困了,和我道晚安,挂断通话。

那之後他经常如此。学校的琐事、我打工餐厅的烂客人,在意识到之前,互相侵入了对方的生活。那是依赖,听着彼此的平淡,知道咫尺间有个和自己相同的人,早晨醒来时便不那麽孤单。

你要问我那时怎麽想和何佑平的关系,我会说,到了一个自作多情的人会替这段关系贴上暧昧的标签的程度。

但我不是个自作多情的人,至少那时不是。因为何佑平提过他的nv友。他是直男,我想当第三者也当不成,多余的幻想也就不需要了。

圣诞节时,他提前约我到都心的酒吧一起跨年。

我租的便宜房子在近郊,即使大晦日,终电也只延後一小时发,没赶上就得捱到天亮才能回家,却还是答应了他。并不是他的缠功特别厉害,我很清楚,是我控制不了自己把普通的邀请听成撒娇。

对,我他妈就是个傻子,知道没有ga0头,仍选择静静喜欢他。当时我以为不可能有什麽b这更傻,後来才知道,那样想法才真的是天真又可笑。

跨年那天,何佑平在十二点前就有些醉了,或许是晚餐时多点那两瓶啤酒的缘故,问他什麽,所有的反应都慢了半拍。还有五分钟!不晓得谁抓了麦克风喊,舞池又嗨起来,高分贝的摇滚震得我也晕。

b起那些年轻学生,自己真的老了。我苦笑着想,凑近他耳边说:喂,撑不下去就提早撤。他却摇头,一面把酒气吹上我的脸,一面强调自己有多清醒。

三,二,一。新年快乐。

人群开始欢呼。我正想回头看他们怎样疯狂,何佑平却撑直身t,拖着腮看我。

「你好像还没看过我nv朋友。」

「没。」我说:「怎麽突然,远距离太寂寞了吗?」

他没回答,神秘兮兮地笑一笑,掏出手机点开相簿递给我。新宿、涉谷、台场的电玩中心,最近都是些吃喝玩乐的照片,还有他丑得要命的ga0怪自拍。再往前滑,盛夏的航厦与飞机之前,有几张他和一个清秀男孩子的合照。

我转头看他。

「我nv友文楷。」他说,像说天气真好一样的普通口吻,「和我一样大,不过不同学校。」

「为什麽告诉我,要是我恐同结果崩溃了怎麽办。」我开起玩笑,试着假装冷静,但语气是明显僵了。

他耸耸肩,「因为我觉得你可能也是。没什麽特别理由,就直觉。」

b起尴尬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於是我没回话,喝起自己那杯已经变稀的调酒。

看我那样,他又自顾自往下说:「我来日本之前就和他有点淡了。不是吵架,但一个礼拜也不见得会见上一次面。以前都会约吃饭或去谁家打游戏,莫名其妙就冷下来,不知道为什麽。」

「所以?」我该回什麽好,拍拍、心理辅导、劝分手,还是乾脆坦白我有多在意他接着被发卡。

「没有所以。我只是想说……其实我有点在意你,杨思祺。」他凑近我,把酒气吹上我的嘴唇。而我没有躲开。

离开酒吧时已经凌晨两点多了。终电理所当然没有赶上,或许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有要赶上的意思。

我被带回他的宿舍,冲过澡,换上乾净t恤,钻进单人床上唯一的那条棉被。没开暖气的房里很冷,我缩起脚,把棉被往上拉,想阻止温度脱逃──没有预警的同床过夜,气氛微妙得连空气都不想待住。

我还胡思乱想,他已经熄了灯,接着从背後抱住我的腰。

只是搂腰,其他什麽事都没有,我却一整晚睡不安稳。

天还没白起来我就下床,换回皱掉的衬衫牛仔k,赶始发电车。回到家里我关上门,脱得一件不剩,站在莲蓬头下冲了很久的热水,再把衣服全扔进洗衣机。我穿着我的休闲服,躺上我的床,但闭起眼睛呼x1,却觉得身上仍沾满了何佑平的味道。

翻到几点才睡着的也不知道,再醒来是下午快三点了。我在昏暗里0索着手机滑开,就看到他在两小时前传的讯息。

到家了吗?他问。嗯。我简短地答。

一分钟後我的le响了,接起来是他。

「什麽时候回去的也不说一声。」他劈头就这麽一句,语带埋怨。

「我不想吵醒你。」这话不太诚实,却也没说谎,「头会痛吗,昨天喝得有点多。」

「还好。」他顿了顿,又问:「杨思祺,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你做了什麽会让我生气的事吗?」

「那如果我再约你,你会答应吗?」他回避了问题。我也不想b他直视昨晚的尴尬,便回了如果有空我当然会答应。才刚说完,又听他急急地问:「那下下礼拜,我期末结束之後,可以见面吗。」

我忍不住笑了,「何佑平,我不是那种会ga0失踪的人。下下礼拜五和六我不排班。」

通话那头的他明显放松下来,「ok,那一样forbidden见?」

那是我们去过几次的居酒屋。我应了声好,接着藉口宿醉想睡,结束与他的对话,突然觉得forbidden这间店似乎相当适合我们。这样关系的我们。

後来我再也没有拒绝过他。一月下旬和整个二月,forbidden也好他的宿舍也好,他说要在哪里见面,我就去。

第二次进他的宿舍是二月难得的暖天。那个下午他打着线上游戏,一面说他室友们飞北海道看雪祭,这几天都不回来,想脱光了0奔也没关系。我笑了笑,踢掉牛仔k躺上他的床滑手机,问他怎麽不一起去。

机票贵啊,再说我不是特别喜欢雪。他说,接着爬shangch0u走我的手机,将手伸进我的t恤,0过x口,又往下用手指g住我四角k的k头。

何同学,我没做过而且很怕痛。我笑着警告他,却很清楚自己不是害怕和男人shang,说这些,充其量只是虚弱的道德抵抗。所以当他说着那我教你啊,并拉下我的四角k的时候,我什麽也不再说,只把腿分得更开,让他沾着rye的手指可以更顺利地伸进我身t里。

那天我们做了很多次。第二次我伏在床上,抬起t,感觉他按着我的腰从後面进出的时候,才想起他没用套子。

妈的,何佑平你有没有问题啊,而且不怕我有病吗。我喘息着骂。听我这麽说,他顶到底,接着弯下身扳我的脸,看着我说放心吧没问题。傻子才会信这种没根据的话,明明知道,可是我竟然taade信了他,只因为想继续跟他做下去。

我们做到t力一点不剩,也没去冲澡,直接拉起棉被就睡。醒来的时候,我看见他皱着眉看我。g嘛,上过就不想看到了?我开着自己根本不敢听真话的玩笑。他摇摇头,说只是在担心你肚子不会不舒服吗。

我这才想起昨天都s在里面,於是我g起嘴角,凑近他耳边说:大概是我对你的jgye不会过敏吧。然後自动搂住又压上来的他。

那段时间简直荒唐。床上、宿舍公用的淋浴间、甚至大半夜无人的厕所。表面上是在追求从未有过的刺激,但也许,是因为潜意识已经明白和他没有所谓的以後,才会放纵自己疯狂。

走进很久没光顾的咖啡厅,我点了拿铁不加糖,打开手机。

他的名字旁的红圈数字没再增加,停在4,刚好是我们的年龄差。我愣了愣,接着笑了出来,笑那个好久不见的强说愁的杨思祺。上次是为一场掉进ye态氮中碎裂的单恋,嗯,真是一点也不值怀念。

我随便扔了张大哭的贴图给林小澐,一个嘴很坏的nv人,大学四年最好的朋友。

「怎了?」她回。

「我和他分了。」我g起嘴角打下这几个字,如释重负。

「原来你们有在一起过啊。」震惊的贴图尾随而来。脑中浮现出那张漂亮却欠打的脸,我忍不住笑着低咒两句脏话。

「妈的,不要拆穿我。」挑了两张拿铁拉花的照片传给她,我问:「我在bygones,来不来,一句话。」

半小时候她到了。我还没开口,她就先往我腿上扔来一包ch0u取式卫生纸,接着去柜台点卡布奇诺双份糖,才坐进我对面的沙发。

她看了看我的脸,b了请的手势说:「你可以开始哭了。」

然後我就管不住眼泪了。任凭sh透的卫生纸球淹没桌子的一个角落。

离开东京前,收好自己的行李後,我到何佑平的宿舍,替他整理才半年就失控的杂物。旧衣服、玻璃瓶、没用的讲义、润滑ye的空罐,一样一样,放进不同se的垃圾袋里。他忙着将课本和买太多的漫画塞进纸箱封住,贴托运单,突然问:这箱寄去你那里好不好。

为什麽?再转寄或你跑一趟台北都很麻烦不是吗。我这麽问。

他走过来抱住我,脸埋进我的肩。这样才有理由去台北找你。他说,隔了半晌又开口,说他打算和文楷谈开,做个结束。

我没有办法拒绝。

那箱书就这样住进我的房间,像他住进我的生活一样。唯一的不同,是那箱书并不会像他一样,说走就走。

林小澐捏着我的手,「杨思祺,你明明很清楚他们只是从热恋这种发高烧的状态降回正常温度,也知道他就是个不成熟的p孩,更知道他只是需要替代品。」

「嗯。」

「没有什麽上过床他就会离不开你这种事,b起来拉k还更难戒掉。」

「我知道。」我x1了x1鼻子,「我一直都知道。」

「我不怀疑,否则跨年那天你就不会逃走。」她叹口气,「只是喜欢本来就没有道理。你没做错什麽。」

「谢了。」我挤出一个笑给她看,「妈的,如果人可以选择不懂ai就好了。」最无能为力、不受自已控制的,除了人生之外便是感情。

何佑平或许没有收到我给他的红牌出局,可能也不在乎。他属於另外一个球场,一直都是。

我打开手机,将带着红圈4的对话纪录删除。沾上雪花的伞、鬼脸、去forbidden的邀约,四个月又七天的暂存档,不用一秒,就什麽也不剩了。

四个月又七天。我花了这麽多的时间,越过一面海,回到我出生的地方,治好第一次的晕船。台北的空气很cha0sh,林小澐的嘴很坏,而我过得很好,一切都没有改变。

只是我开始害怕海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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